“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是黑豹子的女儿,陆家大小姐,即使再穷也不会到舞厅当小姐。”
依萍已经和陆振华断绝关系,但内心深处,其实是以父亲为傲,以陆家大小姐为荣的。
如同晚清八旗子弟,落魄到要饭,心里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的房租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
“我打算明天去纺织厂当女厂,一个月有三十块钱。”
民国上海纺织厂很多,进厂很容易,但很累很累。
不到万不得已,依萍不会进厂。
文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骑车。
一会自行车骑到一处草地,文才突然停车。
”累了,我们休息一会。”
依萍跳下车和文才并排坐在草地上。
此时正值春季,碧云天,山映斜阳,一派好风光。
文才坐在草地上,拨着一根狗尾草,缠在指尖。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文才也轻哼着这首刚刚在大上海歌舞厅,红牡丹唱的歌。
依萍也不以为意,因为文才刚刚听到这首歌,顺便学来的。
文才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种磁性,这首在他唱来,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原来文才大哥唱歌这么好听。”
依萍惊讶了一下,她继续听文才唱时。
文才突然收声,轻声念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只赖东君主。”
依萍怔怔地看着文才,唱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念诗了。
“这首诗是宋朝一个名妓严蕊所做,她误入风尘,身不由己,一身飘零。
后来她被人所害身陷牢狱,她在狱中就写下了这首诗给一个大官,大官读到这首诗,感叹她一生悲凉就为她脱了罪并给她赎身从良。
严蕊因爱诗词,终于摆脱一生苦命。”
依萍不知道文才在说什么,房租已经欠了两个月,陆家是闹翻了,工作太难找了。
进厂还是不进厂?
很烦,她哪里有心思关心几百几千年前的误入风尘的可怜的女子。
文才继续说道:“其实现在也有一位女子与严蕊相同,这名女子原是常州大户人家的小姐,本来她可以开开心心做大小姐,不料在十二岁时被抽大烟的舅舅卖到了妓院。
零花堕入风尘,红颜一生总命苦。
这女子不甘心,即便沦落风尘,她爱唱歌,她嗓声柔美,唱呀唱呀,终于被人赏识,摆脱了命运成为一名歌唱家。依萍,你猜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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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萍摇摇头,她怎么能猜到常州一个被拐卖大小姐的事情。
“我给你一点提示,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说莫非是金嗓子周玄。”
依萍是搞音乐,哪能不知道周玄大名。
不过多数只知道明星歌星的风尘,不知道她们背后故事。
文才继续说道:“依萍,她们改变命运,是因为自己的天赋,其实你也可以的。”
“我妈知道,还有我那些同学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