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岂肯罢休,扯着嗓子让众人不许退,同时吩咐几个狗腿子回去拿炸药!
那会儿还没全民禁枪,别说土炮,炸药。
就算是三大战役时遗留的卡宾枪都能整来。
不多时,五六个人携着炸药和几根雷管回来了。
按照预先计算好的药量和炸点,埋了下去。
半晌后,只听平地几声炸雷,洼地里荡起层层浮尘黄土。
众人呛的咳嗽了几声,胆子小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等围上去一看,好家伙,直接炸出来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口子。
坟砖断开,铁水崩坏。
阴风呼呼地从地下倒灌而出,其中夹杂着霉味儿和腐臭味儿。
忽而,便从洞口下吹出了一股黑毛风。
呜——的一阵黑风,吹得四野变色,如鬼哭,似狼嚎。
风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人群顿时炸开了营,有几个人被黑风吹到,立马呕吐起来。
不少人心生胆怯,准备打道回府。
男人婆却严厉喝止。
老王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但奈何他说话没分量,难以左右大局,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待山风吹干净了坟中晦气,才敢上前去,商量着如何下墓。
男人婆完美发挥了作死到底的精神,自告奋勇就要下去。
有两个愣头青也提了马灯跟着男人婆下了老坟。
其余人扒在炸出的洞口往下伸头伸脑地观瞧,只见那是一条墓道,可容一个成年人直着腰通行,一端是个死胡同,而另一端则是通往主墓室。
男人婆和两个男生,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攥着镐子,锤子等物,慢慢向主墓室走去。
墓道有些长,上面众人只见马灯的光束晃动了几下,便再也看不清了,视线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止如此,就连下去的三人也没了动静。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只听黑漆漆的甬道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等众人反应,又是几声惨叫。
紧跟着两个男生连滚带爬地爬回了洞口,哭喊着让众人拉自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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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手八脚将二人拉上来。
一个人喊道:“燕儿姐呢!?”
众人连忙往地下看去,哪儿还有人?
想问话,可上来的两人都吓傻了,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连个屁都蹦不出来。
半晌,其中一人才失魂落魄地大吼:地下有鬼!
可再问详细的事情,二人就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只能叫人他们送回去,剩下人围在上面直跺脚,往下面喊了几嗓子,除了回声,啥也没有。
有一个胆大的,抓起马灯就要下去救人,顺着梯子刚下到一半,那人身子猛地一顿。
随即脸色一变大喊道:“有人抓我脚!”
上面众人一听,连忙抓着他往上拽。
七八个人一同用力才把那人拉上来。
那人一上来就连忙往后蹭去,同时还捂住脚脖子,看模样是被抓伤了,疼得脖子涨红,嘴唇发白,却说不出话。
有人掰开他手一瞧。
乖乖!
那右脚踝上分明一个青黑手印,整个脚脖子肿起老高。
脱臼了!
其余人见状也不敢下去了,有人围在上面往下看,只看见影影抄抄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在下面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婆。
众人有心下去,可地下情况不明。
有了那几个人的前车之鉴,谁敢再贸然下去?
这一番折腾,最终惊动了两个村的生产队长。
白洋村的李队长,和这片坟地的实际掌控者——铁河村的张队长。
二人披着外套,打着手电,带着一帮民兵来了。
了解完情况,二人可都慌了神。
丢了个人!
二人都免不了吃瓜落!
两个队长可不是什么新时代的知识分子,那是正儿八经,祖上十八代搁农村成长起来的,地地道道的老农民。
对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敢说信,因为怕丢乌纱帽。
但更不敢指天发誓说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因为多少见过些邪乎事。
二人避开众人,悄悄说了几句话,而后找来了老王,让他去请我师父。
至于那些知青,都被李队长轰了回去,现场被民兵牢牢看守起来,没有两个生产队长的同意,连只蚊子都不许靠近!
老王当然乐意去了,一路小跑回了村子。
最后在公社隔壁的牲口棚里,把正准备去偷驴子口粮的师父拽了出来。
我师父吓的浑身一抖,手里的一把麸糠又丢进了驴槽子里。
“怎么回事儿?不会晚上也得批斗吧?”
“啥呀!我跟你说· · ·”
老王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通。
我师父听完不是要批斗自己,才长出了口气,念叨了句祖师保佑,不挨斗就行,旋即又准备伸手去抓牲口槽里的黄豆子。
“哎呀!人命关天,快走!”
老王急惊风般拽着师父就要走。
“哎!豆子!”
可怜我师父,那把黄豆子和麸糠到末了也没填进嘴里。
等二人到了坟地,四周围早已被二十来个荷枪实弹,高举火把的民兵围住。
我师父一看这阵势腿肚子都转筋了。
“我有罪!我接受改造!我自我批评· · · ·”
师父一激动,膝盖一软,连忙承认自己的“罪行”。
张队长是隔壁村的,我师父不认识,也没打过交道,可李队长他熟啊。
别看官不大,但你不能不把土地爷当神仙。
白洋村这一亩三分地,就好比人家的后院,说让你拉屎,你就不能撒尿,就这么豪横!
可今天,李队长却一反平日的行市,主动把我师父扶住,并且十分客气地给他递了一根没带滤嘴的卷烟。
我师父都蒙了,半信半疑地接过烟点上。
李队长笑呵呵地说道:“老马· · · 不,马道长,您给看看,这坟窟窿·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