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梁储笑骂一声,让车夫赶车前行。
窗帘子拉下,梁储没有在回顾了。
他也不怎么想要回顾,就像是他的一生一样,忙活了一辈子,最后羡慕的,反而是不得善终的于谦于少保,这何尝不是一种奇哉怪哉的事情呢?
靠在车内墙壁之上,梁储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一个本来已经不复高大身形,肉消骨老的老人,此时缩成一团之后,就更加显得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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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这样蜷缩着,又当如何呢?
没有了官职,没有了责任,没有了权力,没有了意气的老人,同样也失去了在心枷面前伸拳展脚的本事。
与陆斌的聊天,是他唯一能够获得温暖的地方。
那许是一份希望的温暖,因为也许有陆斌的努力,或许自己平庸的过错就能够得到些许弥补了。
可......陆斌弥补的,只是亡羊补牢而已,以后也许会好一些。
但以前呢?
以前已经死去的,以前可以被自己拯救的,以前那些看不见但能活生生感觉到的眼睛,充满死寂,死寂中带着哀求的眼睛该如何办才好呢?
他没有尽到一个官该有的担当,这是他一整日也没有任何资格做任何事的主要原因。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背弃了自己身为读书人的原则。
先圣写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编织成道与理。
这些道理曾深深刻在这副躯体上指望着他拯救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惜,这副躯体内背负着的是一个没有太大用处的灵魂,时至今日,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去将躯体变成史书上长青不朽的身影,叫人瞻仰了。
想着想着,梁储心中块垒化成了郁气。
驱使着他从,自己年轻时,母亲给自己编就的旧背囊里取出纸笔来,在颠簸中,好不容易将墨抹开,一字一句写道:
《痴愿早春来》
旧情余春春风来,只觉春意晓。
杨柳抽芽草青葱,何儿见暖风?
原是苦寒待春到,燕也来修巢。
都说是春送燕归,皆言春意好。
春意若知笑人痴,原来人已老。
人老不改痴心桥,只盼痴愿了。
痴愿冰雪早归笼,阳融久霜冬。
徒叹朱门冻死骨,春意果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