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下次来我再给您带点礼物吧,今天先量一量您的尺寸。”夏枢拿出软尺,慢慢展开,“我会找最好的裁缝,为您量身定制一件最雍容华贵的寿衣。”
出了医院,夏枢径直回到冷清空旷的公寓,放任自己滑落浴缸热水内。
濒临窒息的感觉逼着她回忆起许多往事。
从她有记忆起,她和母亲夏梦就一直住在闻家。
闻家让她姓闻,似乎是什么莫大的恩典,因为这是母亲千辛万苦为她争取到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尊严的东西。
夏枢永远记得夏梦对她欣慰流泪的样子,舒舒不再是没名没姓的人,舒舒姓闻,是闻家人。
闻家人,这三个字就像束缚在母女俩身上的手铐和脚镣。
夏枢曾经追问过夏梦,自己的父亲是谁,夏梦总是回避这个话题不回答,脸上的表情陷入凝滞。
后来,夏枢发现闻家大爷和二爷似乎跟母亲之间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再大一些,她都近乎认定自己的父亲正是其中一个人,可是她没办法求证。
随着母亲的身体状况似乎变得不好,母女二人越难见面,夏枢不知道母亲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常常任由自己被闻犀和闻瑭欺负。
偶尔见一面,夏梦的眼神总是充满悲伤,年幼的夏枢自顾叙述自己的烦恼,丝毫没有觉察到母亲正遭受着什么。
随着夏枢进入青春期,整个人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全然遗传了夏梦的容貌和身形。
闻家对夏枢是满意的,是赞许的,闻犀有的东西,她都能有一份,可以说,闻家对她极尽培养。
少女陷在这美好的一切里,直到夏梦亲手撕碎这一切。
夏梦狠心把她卖了。
夏枢体会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惊恐,最亲最爱的妈妈竟然亲手把她卖给了别人,还让对方把她带走,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年幼的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两天后,夏枢就自己找回来了,几乎可以说是奄奄一息。
然而等待她的,是夏梦前所未有的疯狂。
夏梦对她咒骂着,推搡着,掐着她的脖子,要她去死。
那一刻,夏枢是恨她的,这一恨,就是好多年,直到夏梦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什么都没有留下的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