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茫然看他。
柳承明抬手,将她鬓间那朵摇摇欲坠的兰花扶正,才满意道。
“好了。”
柳姒好奇他弄了什么在发上,想抬了手去摸,却被他顺势牵住手:“你不是说要同我看什么东西吗?走吧。”
想着议事要紧,柳姒忽略掉心头的异样,跟着他的脚步朝屋内走去。
房内,柳姒将刚从上京送来的信拿给他看:“这是竹君去了桓王府后寄来的信,三哥瞧瞧。”
柳承明接过信纸,从头到尾看罢。
原本散漫的神色也变得端正:“六妹是何打算?”
柳姒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书案上:“太子尚在上京,倒不必忌惮,我只是怕桓王留在姑臧的那五百兵马。”
当初以为桓王忠心圣人,所以柳姒才大胆地向他要来兵马,有备无患。
如今倒成了棘手的东西。
若是突然将其遣回去,又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所以这五百兵马必须暂时留在姑臧。
柳承明将信纸放下:“索幸这批兵马是由桓王掌控,并非直接听命于太子,只要我们制衡住桓王,捏住他的软处,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柳姒沉吟:“只是桓王的软处又是什么?”
桓王此人不慕权势,对金银珠宝、高位厚禄一贯无意,除了对其妻儿爱护有加外,还能有什么在意的?
等等!妻儿?
思及至此,柳姒猛然抬首,对上心中同样有了主意的柳承明,兄妹俩异口同声道。
“柳子畅!”
柳姒:“桓王就柳子畅这一个独子,若我们控制了他,桓王定会投鼠忌器。”
“若是利用得当,还可以用他来制衡太子。”柳承明赞同道,随后又问,“只是我一直不曾问你,你将柳子畅派去宣威又是为何?可是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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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柳姒移开目光,似乎不愿提及:“原本确实另有安排,可后来因为燕奴的话我又改了主意。我骗柳子畅说:安插到突厥中的眼线得到了一些十分要紧的消息,让他去宣威城外的城隍庙去接应。
本是想试他一试,谁知竟半点破绽都看不出。”
“那后来呢?”柳承明问。
“后来?”柳姒看起来漫不经心,“后来我让暗卫将他绑了,如今应当在宣威哭鼻子吧。”
说罢她走到书案前,铺了新纸磨墨动笔。
柳承明走到她身旁,看清她写的内容后迟疑:“六妹是打算直接告诉桓王,柳子畅失踪了?”
柳姒点点头:“如今桓王远在上京,柳子畅在宣威失踪他鞭长莫及,只能求助于我们。只要柳子畅下落不明,爱子心切的桓王便只能按兵不动,不敢轻易下手。”
又因为柳姒对他们早有防范,将孤身一人的柳恺遣到宣威对其下手。
如今柳恺在她手上,桓王能否找到爱子便全在柳姒的计算之中。
见她落笔无有凝滞,柳承明神色复杂。
方才提起柳恺时,她眼中的那一瞬间恍惚并未作假,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她会对柳恺心软,不想她动起手来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沉默半晌,他终是问道:“若有一日,必要时需杀了柳子畅,你可会心软?”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笔尖滴出的墨落在纸上洇出一片痕迹。
柳姒盯着那点显眼的墨迹,闭了闭眼。
重生以来,她对敌人向来毫不留情,该杀杀,该算计算计;可从未想过朝自己身边人下手的那一日。
将柳恺遣去宣威的前一夜,她不是没有犹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