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被重新带回了竹园,坐在桌边沉默不言,柳姒则坐在窗边煮水烹茶。
她若早知道谢晏不喜娇俏可人的女子,她也不用费劲装得那么辛苦,浪费时间。现下柳姒周身气息大变,与前几日的她判若两人。
谢晏自然也知道,这段日子的她本就是在做戏。
她倒上一盏茶端到谢晏面前,命令道:“喝了。”
谢晏耳若未闻没有动静,他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配合她。
“你既常说我无耻,我便有很多种方法能逼你喝下去。”她言语间不带一点儿情绪。
闻言谢晏接过大口将盏中茶饮尽,也不管茶汤是否烫人,只看着她的双眼中带着恨意。
柳姒自然知道谢晏恨她,但这是柳姒第一次直面他的恨意。
那样的明显刺目。
“谢大郎君知道此茶唤作何名吗?”明明是在问他,可是柳姒却不等谢晏回答又自嘲一声。
“瞧我,谢郎君博古通今自然是知道的。这‘竹君茶’制作繁杂,耗时耗力,制茶人呕心沥血才得几筒,却被郎君这样牛饮,当真浪费。”
她走过去,捧起他的面颊,似是不解,“晏郎,我待你不好吗?”
此话一出,谢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将柳姒的手掌打开冷笑出声,眼中讽刺极满。
“好?”
笑声从他的喉咙一点点漫出,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遍至整个屋子。
他突然想起他被带回这里的时候,抬头看见院门口牌匾上题着两个大字——竹园。
着实可笑。
他慢慢站起身,盯着柳姒一字一句,声音里夹杂着怒恨与冰冷。
“囚笼覆我,折脊摧骨,犹如豢物。柳姒,你告诉我,好在何处!”
他谢晏此生,志在庙堂,志在良臣,志在天下;唯不在这樊笼之中做取悦人的雀鸟。
他这二十五年来,从无愧于心,却要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叫他如何不怒,不恨?
话毕,谢晏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人就倒在了地上。
那盏茶!
谢晏似是不敢置信柳姒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他下药,眸子里带着震惊与怒火,最后还是不甘地闭上了眼。
……
“滴答……滴答……”
漆黑一片的暗室之内,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床榻上,他双眉紧蹙,长睫轻颤,脸色看着憔悴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