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雄心

是,教宗 覆舟水 1795 字 2个月前

科隆教区,波恩城。

迪特里希大主教脸色铁青。

他方才已经大发雷霆过一阵。

台案上,摆着措辞混乱的报告信,教区北方领地的领主们胆战心惊地旁观了杜伊斯堡之战的全过程,但无人敢施以援手。

大主教三番五次传达命令,试图动员周边领地援救叶戈尔男爵,可他的命令遭到忽视,这并不奇怪。

同克莱沃的战事,并没有通过科隆城市议会的票决,世俗内阁的大多数人同样持反对意见。反对者持有的态度无非是忧虑两国实力相当,战事或将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不利于商队旅人通行,还会带来无谓的兵灾。

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教会人员也被类似的说法误导,他们不明白,但站在更高位置上的迪特里希很清楚,这世界正在飞速地变化,以一个令年长者恐惧不安的速度颠覆着。

象征神权与皇权团结的神圣罗马帝国与罗马教廷公开决裂,由皇帝亲口宣布,未来的历代皇帝将不再前往罗马加冕,而只在亚琛、维也纳和纽伦堡进行三次具有象征意义的加冕礼。罗马教皇被剥夺了帝国境内的枢机任免权,尤金四世的最后一次任命,任命了罗贝尔·诺贝尔为维也纳总主教。事实证明,罗贝尔完全辜负了尤金四世的期待。

虽然十字军的胜利与尼古拉五世的收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皇帝与教皇间的裂痕。然而,世俗与教廷走向决裂的洪流浩浩荡荡,不会因一两人的意志而转移。

科隆采邑教区最初诞生自罗马帝国时代,公元953年被获准升格为西部总教区,距今整整五百年,比大部分王朝更加久远。第一任主教作为奥托一世皇帝的弟弟,从一开始就为教会带上了世俗化的底色。

究竟该以何种面貌踏入新世纪,一直是迪特里希夙兴夜寐也弄不清的难题。自1288年瓦林根战役落败,哈布斯堡家的皇帝将科隆自由市从教区采邑中肢解出来,另有其他世俗领主趁机从教区治下独立。科隆总教会的本部被迫从科隆迁移到波恩镇,在西部的话语权一落千丈。

明斯特教区原本是隶属于科隆总教会的下辖子教会,总教会没落后,明斯特教会独立,借助低地诸省的支持成为了帝国西北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明斯特大主教兼领世俗诸侯,以一己之力团结着世俗与教会组织,作为团结的象征,明斯特大教堂由教区公民筹资兴建,三百年来一直是明斯特教会的总部所在。分家单干的分会渐渐压倒了江河日下的总会,就是这样一段烂大街的故事。

历代科隆大主教眼看邻国吃香喝辣,自然有所眼馋,迪特里希希望模仿明斯特教区的成功之道,弃隐修、入俗世,投入财富与领地的争夺。或许罗马教皇国的教皇大人也存在与自己同样的焦虑,从万众敬仰到过街老鼠,属于教会的那份未来究竟在哪里?

但他的军队败了,败给一个年纪才勉强够当他孙辈的意大利年轻人。无论未来在何方,无论内心有怎样的忧郁,似乎“未来”都与他这位失败者没有关系了。

克莱沃公国,

约翰公爵这几天恶心得饭都吃不下去。

三天前,他正忙着组织公国领的二次动员,雄心壮志地策划夺回失地,反败为胜,就收到了属下人呈上的一份打着皇帝旗号的征讨令,以及科隆军大败杜伊斯堡的消息。

征讨令的撰写人煞有介事地解释了一番“行宫伯爵”的权能,诸如监督管理、统军镇压……但别说,还真别说,约翰公爵原先还真不了解这狗屁“宫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为了查清楚来人是否在扯淡,他还特意到家族珍藏的卷宗里翻了一上午,居然真的在萨克森法典的合集策的某个犄角旮旯找到了相符合的注释。他以为的一通胡扯居然契合法典,这是最难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