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藤脑中轰然，如遭敲击。

昶青说道：“小红最初是一株生长在琊桑树上的菟丝花，琊桑供养孕育着它，它有意识后，吸走了树中部分灭生的力量，化为妖藤出世。所以，小红会和小藤相似，但它不是小藤。”

小藤低头沉思，原来是这样。

昶青继续说道：“修神界容不下来妖，小红出世后，墨家欲将它除去，我在那时感知到琊桑不舍的情绪，才一直把小红带在身边。然而，我却忽略了自己身上魔海的威力，没有早些发现魔气腐蚀了小红的心智，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小藤抿抿唇，她其实并不认同他的话。

魔气故而邪恶，但终归只是外力。它会放大内心欲望，却不是欲望的源头。

心中有恶，才会越来越恶。

这些是小草说过的话。

当然，小藤也明白，心中有恶念是一回事，恶念被无休止放大，到身体力行，不知悔改，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藤知道昶青是在因此愧疚。

他一直以来迁就小红，一是对琊桑报恩，二是对小红扭曲性格的弥补。

小藤终于懂他的为难，长叹一声，“所以你才总是把小红支出青殿，不让他在你身边久留吗？”

“留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慢慢变得不像人，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

小藤从彼此牵紧的手，感知到他充满凉意的体温，下意识的收了收自己的手指。

她的小动作立刻被昶青察觉，他侧过头来，“我能赶走所有人，唯独对你舍不得。你怕吗？”

小藤口是心非，嘟囔说：“怕死了，请你离我远一点！”

昶青嘴角扬起，拆穿她说：“怕你还抓我这么紧？”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快到日落时分，才走到树冠笼罩的区域，小藤不知为何，越是靠近琊桑，越是心神不宁，仿佛身体里有一面巨鼓，轰隆敲击，越来越响。

可等她完全走到树旁，那种不寻常的异样感又忽然消失无踪了。

树旁有一架立着的琴，昶青到这里便放开小藤，走到琴旁，手指有规律的拨弄琴弦。

琴声一响，满世界落叶飞舞，小藤的目光全被他吸引了去，不知不觉，他弹完一曲，对小藤说：“墨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琊桑树下，女子听男子弹完一曲，就表示愿意嫁给他。”

小藤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他随口解释，“忘了。”

“既然你忘了，而我又不知道这个规矩，那就不能作数！”小藤瞪着他，理直气壮！

“月儿，不是你说不作数就能不作数的。神树琊桑见证了这件事，就改不了了，你只能嫁给我。”

他走到小藤面前，变戏法般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套嫁衣。

“这是鲛人族为你缝制的嫁衣，五十年前就做好了。我本想早早娶你，又担心自己一去不回，让你成了寡妇，只好藏起心意。可谁教你那样笨，我不说，你竟一丝也察觉不到，只会害怕我，却和别人那样亲近！

真要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