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愤怒,也就自然看不到悲伤,他就像被精密计算过的一个棋子,向哪个方向出剑,哪里必须要受到一次轻伤,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固定的套路发展着。
耳边是法器对撞的轰然,眼前是一阵又一阵溅起的血液,谢槿奚像是在这里拼死抵挡,又像是在半空中漂浮着,只是呆愣地看着这一切。
这是什么?
他们的战场越缩越小,从山下一直打到了山上,直到打进了瑶光殿,一向属于柳长归的那张白玉冰精榻被劈得四分五裂,从中流出冰精特有的淡蓝色液体。
就好像因天地诞生的白玉冰精也会因为此等人间惨剧而落泪一样。
正举剑格挡的谢槿奚忽然心神震荡,手腕卸力,那把重剑便直直砍进他的一侧肩膀里,迸发出绝艳的血色。
体内潮生搅乱五脏六腑,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多少?
鹊知风发出一声哀啼,那声音刺破云霄,穿透山体,似乎要让天地都听见,让世间所有一切都感受它主人所无法感受到的悲意。
胳膊无力地垂下,剑尖杵在地上,只靠一柄剑支撑起他残破的躯体。
耳边的嗡鸣代替了哭嚎与惨叫,谢槿奚拼命摇了摇头,体内灵力越是帮他修补身体上的伤口,潮生就绞痛得越发厉害。
他灵魂中的一半平淡而冷静地浮在半空注视着这一切,上瑶宗早已因为这些人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原先高耸入云的剑山如今远远望过去只有突兀被炸平的山头,那些他熟悉的面孔一个都不在他身边。
举目所至,只有他一个人。
谢槿奚忽然笑了,血色染红齿关,将他衬得犹如一只恶鬼。
“你们到底还要怎样?”
他提剑撑起身体,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了瑶光殿,手上拿着千奇百怪的,谢槿奚见所未见的武器。
他们面色严肃,似乎他才是什么千夫所指的恶人。
是啊,看衣服颜色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谁正谁邪吧?
连天会的人像一只只裹着白色斗篷的厉鬼,只有掀开他们的皮囊,才能看清里面究竟有多黑。
“什么怎不怎样的,诛杀邪道人人有责,你们上瑶宗做了多少坏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