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冯关仁刺杀墨玖安一事根本就没有证据,那些蒙面士兵也毫无线索,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容北书只能追踪到那百余箭矢到底从哪里丢的。
丢失军箭的武官当时就被贬黜,公主遇刺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然而这一次,有了盛元帝明晃晃的“暗示”,容北书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在全朝文武百官面前,饰演了一出铁证如山的好戏码,别说冯关仁了,那十二个官员也都被他呈上的证据牵连其中。
墨翊和他仅剩的党羽当然不买账,可他们的主力军被墨玖安屠尽了,此刻力量薄弱,不免落得下风。
好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谢氏和东宫的势力帮衬,墨翊也算是能反抗一二。
有了证物后,事情就变得复杂了,给公主定罪一事也被盛元帝顺势延迟了。
谢氏和东宫想落井下石,坐收渔翁之利,那么这件事就不会这么轻易揭过去。
即使容北书能伪造完美的证据,把冯关仁和那十二名官员合谋刺杀公主之事彻底落实,谢氏也绝不会让墨玖安全身而退。
墨玖安一日之内除掉了三皇子墨翊的主要势力,那些官员死了,空出来的位置,朝中有的是人虎视眈眈。
容北书负责落实证据,容长洲自然就接下了填补空位的任务,容长洲要配合吏部尚书任毖省,尽量把自己人安排上去。
在这期间,墨玖安始终没有踏出过福泽宫半步,禁军将福泽宫包围,容北书也无法与她相见。
在所有人眼里,墨玖安惹事后完美隐身,全靠盛元帝的宠爱才安然无恙。
殊不知,在她决定射杀朝臣前,她就已经瞒着所有人,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这个退路,想必容北书不太会喜欢。
这也是她瞒着容北书的主要原因。
三日过去,前朝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跪在乾坤殿门口绝食抗议的朝臣多的是,都主张严惩玖安公主,给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朝臣一个交代。
这几日,民间议论的都是玖安公主射杀朝廷命官之事。
对此,墨玖安也早有准备。
在她出手之前,就已经安排人大肆传播那些官员的丑闻恶行,吊足了百姓对他们的愤恨。
尤其冯关仁,他开的逍遥赌坊坑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让多少人赌的家破人亡,让多少男人不惜卖妻卖女也要赌博。
即使盛元帝全面禁赌,查封了冯关仁的逍遥赌坊,可百姓对冯关仁的怒意并不会因此消散。
经过墨玖安一番添油加醋,百姓的恨意反而越来越深。
而就在这个时候,墨玖安独自一人,把那群贪官墨吏杀个干净,
民间对公主射杀贪官一事,赞同声远远大于批判声。
虽然百姓的意见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不过为她接下来的计划奠定了不错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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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玖安闭目养神,静静地听着悦焉汇报早朝的情况。
就在这时,沐辞走了进来,禀报道:“公主,官盐的生意,拿到了”
墨玖安这才缓缓睁开眼,斜躺的姿态依旧。
她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这一切皆在她的预料之中。
三皇子墨翊明知冯关仁刺杀自己的姐姐,却没有惩罚冯关仁,不是因为墨翊大度,更不是因为墨翊不在乎墨玖安,而是因为冯关仁手里握着官盐的生意。
第一大盐商尹家曾与冯关仁直接交易,如今冯关仁没了,官盐的生意就顺势被墨玖安抢了回来。
尹家三子尹擎渌很早就已经被墨玖安收复旗下,在墨玖安的帮助下,这个不受宠的尹家三子把他的哥哥和亲爹都搞没了。
眼下,整个尹家都由尹擎渌一人说了算。
按照墨玖安和他商议好的,官盐赚到的利润除去上供朝廷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墨玖安要和尹擎渌对半分。
这可是一笔大收入,够墨玖安做很多事。
“瓦解尹家的财富占为己有,本宫是不是太自私了?”
墨玖安微微瘪嘴,摆出了一副自责愁苦的模样看向悦焉。
悦焉这丫头看不出墨玖安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自责。
她立马昂头挺胸,叉腰的姿态理直气壮,开导墨玖安:“哼,他们尹家也是吞了多少富商的产业才壮大至此,弱肉强食罢了,公主不必有负担!”
悦焉自认为自己的宽慰起了效果,毕竟,她刚说完,公主就笑了起来,一旁的沐姐姐也在抿唇憋笑。
悦焉在心中自夸了几句,全然没发觉墨玖安眼底的宠溺与无奈。
墨玖安没再逗悦焉,而是重新闭上眼,语调悠闲:“富可敌国四个字,便是尹家的原罪”
墨玖安不是什么活菩萨,不然也做不出一天杀害十三个朝臣这种惊世骇俗之事。
从富商手里抢钱这种事,她自然是得心应手。
“公主,容少卿果然厉害,这么短时间找到了铁证,现在冯关仁刺杀公主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那十二个官员也被容少卿牵扯了进来,我们赢面很大”
沐辞这几日的忧虑终于消散了些,满心欢喜地向墨玖安汇报。
“根据现在的局面,你觉得本宫最好的结局是什么?”墨玖安斜躺在榻闭目养神,懒洋洋地问。
沐辞想了想,“幽禁寝宫?”
“期限呢?”
沐辞眉心微蹙,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以谢氏落井下石,恶狼反扑的姿态,至少也得几年。
“几年?”,墨玖安轻掀眼皮,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耗得起吗?”
沐辞有些无措,小声问:“那...怎么办?”
墨玖安重新闭上了眼,打了个哈欠:“再等等”
“等什么?”
“等双方都累了......”,墨玖安困意来袭,声音渐渐轻了下来:“等局面停滞不前,那时,才是本宫出面之时......”
……
这个时间来的很快。
又过了三日,直到局面彻底僵持,谁也不愿退让时,墨玖安才打算出面了。
她装束好后,在那面全身镜前站了许久。
沐辞忧心地望着她,久久的沉默。
“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墨玖安依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沐辞。
沐辞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看”
镜中的那张脸只是淡淡一笑,在沐辞看来,莫名多出了几分苦涩的意味。
“听说这是母亲当年最爱穿的衣服了”
墨玖安说着,视线上下扫过镜中的自己,最终停留在那张脸上,仿佛透过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在看一个久远的,愈发模糊的身影。
“公主......”
沐辞哽咽的轻唤不足以唤回墨玖安的思绪。
只见墨玖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是自言自语:“我还听说,我与母亲七分像,可我怎么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
镜中的女子一身白衣,素雅纯净,却面带忧郁,眉眼间满是迷茫。
墨玖安不由得好奇,二十年前,那个人人谩骂诅咒的妖妃苏樾,真的是这般模样吗?
她与墨玖安记忆中温柔明媚的母亲大相径庭。
若不是看过宫里的画师留下的画,墨玖安还真有可能认不出画像上那个郁郁寡欢的人是她的母亲。
明明在无忧谷里,母亲是那般自在快乐。
墨玖安就那样看了许久,沐辞和悦焉都没有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