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申老爷子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他像是没有听见申父那句私是抱怨私是哀求的话,直截了当地看向孙子。

申玉清也很干净利索地开了口:

“礼部有缺,眼前又有天大的事要办。

孙子这个时候补进去,虽得不了太高的官职,却能做实事,待到事情了了,礼部所有人的位置恐怕都能往上挪一挪。”

申父争辩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

申老爷子看了看申玉清,又扭头看了看申父。

沉默在三人间蔓延开来。

申玉清是八风不动的沉默,该做的事已经做了,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

他没什么好想的,只静静等待着结果。

而申父则是眉毛,眼睛,嘴巴里都盛满了焦灼。

他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好向申老爷子证明他比申玉清这个毛头小子更适合。

无论是礼部的位置,还是申家的未来。

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申老爷子则是在衡量,在思考,整个人像是要入定了一样沉默,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申父的嘴巴都干了,申老爷子终于开口:

“玉清去。你——”

“父亲!”

申老爷子的话被申父尖锐的暴鸣声打断。

申父整个人虽然还站着,可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他的声音从脑门处提起了起来,高高地吊在屋顶上方。

瞪着一双烧红的眼睛,怒视着这爷孙二人:

“您实在是太偏心了!”

“您做首辅,明明手握泼天权势,却压着儿子只能做一个小小的詹事府詹事,儿子大半辈子都蹉跎完了!

可若是为了权势地位,儿子也认了!

可您为了欣悦那丫头,又连首辅的帽子也不要了,申家的前程也不顾了!

大儿子在一个位置上鹌鹑一样地呆了大半辈子,二儿子顶了罪名外放十几年都不能回来,孙子像个孙子一样伺候人的起居,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您是首辅,是手眼通天,能顶起申家大半边门楣的首辅吗?结果呢?为了女儿,您是什么儿子,孙子,前程,首辅,统统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