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苏大福、王雪娘的第四女?”
“是的。”
“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是苏四儿。你是谁?”
苏四儿自认为扛过了恐吓风,现在又来了悬疑风。既然都被看穿了,那就不装了,准备咬死不承认。
小主,
“我的血肉皆是爹娘所赐,我的姓名也是爹娘给的,我就是苏四儿。你认定我不是,那么我哪里不是呢?”
要是能说出我哪里不是,我苏四儿就服。
“你拜别父母亲人时,丝毫没有悲伤之意?漠视养育之恩,这能说明你不是苏四儿。”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害怕留在村里忍饥挨饿,恐怕性命不保,自愿卖身为奴换得福钱,只为了父母姐姐能够平安过去旱灾,这是孝顺,也是报答。”
“我苏四儿既做出了选择,自然不会哭哭啼啼地作幼稚之态。倒是你,既是上人,为何不救上一救,广布恩泽,翻云覆雨,惠及灾民,反倒在这里为难小孩子。”
“牙尖嘴利!我虽为上人,却无权干预世俗人间轮转,这其中奥妙,岂是你六岁小儿能懂的。”
“哈哈哈,你这家伙,声音似响雷,以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没想到就会恐吓,罔顾事实,强加罪名,这下子说不过我,恼羞成怒了吧。”
“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苏四儿模模糊糊地想,只要保住了最大的秘密,惹毛了就惹毛了。如果真如海棠所言,因为惹怒上人被“净福”了,她就能回去了。
只是这上人手段并没有想象的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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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最终还是见到了孙娘子,只是还不待她想出该怎么暗示孙娘子,孙娘子就给她来了个终极答案。
孙娘子论相貌不及李金花,脸上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嘴巴,她的下嘴唇比一般人厚,整个人又非常有福相。
说话比较温吞,眼睛时常眯成一条缝,别人跟她交谈时,有时候是非常不愿意看她的脸。
但是,一说到关键的事情,她那条眯缝眼就长大了,眼睛可以瞪得像铜铃。瞪眼这一技能非常有效,能起到干扰作用,一般人讲不过她。这也是李娘子佩服她的地方,非常会装相。
“李妹妹,好妹妹!我家有喜了。”孙娘子扯着手里的帕子,脸上带着笑。
今天的眼睛睁大了,孙娘子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李娘子心里有些不安。
“我家小儿定亲,他远在平都的族叔给牵的线。”
李娘子被这一句吓得有点站不稳,怎么就定下了?来不及吞下嘴里的苦涩。李娘子尽量让自己笑意自然。
“这真是大喜事啊!什么时候办事?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福月后的月中。有点急,但儿媳身份高,我们家只能委屈点了。”孙娘子说得有几分不甘心,但那睁开的眼睛里,笑意很刺人眼。
“想必这姑娘人品贵重,温柔贤淑。进门之后,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看出孙娘子不愿再多说,李金花心里焦急,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聊,两人只能双双沉默。
她的清儿,若不是不幸染了“咳疾”,耽误这么久,不敢出门,错失了定下好儿郎的机会,这会儿真是头痛。
孙娘子这个好姐妹,这会也看不顺眼了。她强忍酸涩,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真是辛苦。
“李妹妹,令郎也到了年纪,他义兄虚长两岁,已是定了亲,不知你怎么安排?”孙娘子又起了话头。李金花的儿子入了福录寺,顶顶好的差事,自己女儿自小跟在身边,见识广,人也能干,倒是相配。
饶是李金花再精明,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她比不上孙娘子。
要是家里的短命丈夫活得久点,不必自己如浮木苦苦支撑,她也能再合计合计。
这孙娘子给自己的儿子成功说了平都的人家,说话都带了股子气势。虽都自诩都是福童使,但遇上平都,再牛气的人都得低下头,她结了一门兴耀门楣的好亲事,跟平都的线又绑紧了几分,怕是来年就要上州府了。
现在又盯着她的小天,今天不给个说法,怕是要闹僵了。
不行,孙娘子这线不能断,李娘子咬着牙定了底线。
“孙姐姐,能跟您接亲,我是求之不得。你也知道,清儿年幼,还需要哥哥扶持,未来也少不了嫂子支应。不过,晓天的亲事,他师父有言在先,我不好做主。”
“也是,福录寺再怎么样,也是为福圣办事,自有缘法。哪像我们,天天奔忙。
“妹妹,不瞒你说,我原是看中了清儿,但家里的事,我只能做半个主。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咱若是没了亲家缘分,还有姐妹情在。妹妹有事,我定是要襄助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李娘子眼眶湿润,嘴里一叠声的“好姐姐”个不停,两人手拉手,撕都撕不开,谁见了都得夸这是亲姐妹。
李金花根基不稳,心里虽然不服气,也暗赞了孙娘子好手段。既然大家都舍不得给自己的儿子找一门贵亲,那就只能继续做好姐妹,比撕破脸更能得些好处。
福童使们休息的地方,也是一处殿宇,但并不是自然存在的建筑,而是上人点石成金的手段。待测福结果出来,福童使完成任务之后,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小主,
外面传来一声“福佑”,脆脆地撞入众人的心间,带着一股清新自然的力量。
测福仪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