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战斗打响,菲忒娜才意识到,这座斗技场要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肆虐的魂威和狂暴的神性相互咆哮,碰撞,怒放的阴影,灵魂燃烧残存的灰烬和遮天的白色迷雾将有限的场地尽数笼罩,只有一根根如巨兽手指般的白色石柱屹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被诅咒的剑士和奴隶众魂的灵媒,两人没有再进行任何交流。

菲忒娜毫不掩饰她对于这位通过汲魂巫术延缓死亡期限的灵媒那种深深的嫌恶。

而梅洛普,则天然憎恨一切年轻,健全并且富有活力的生命,这会让她更加厌烦坐在轮椅上如同可怜虫一般的自己。

是的,她其实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迈,这都是为了觉醒这份可憎的神性所付出的代价。

只因为她没有才能。

沼地灵媒头颅低垂,发出如同朽木摩擦般的沙哑笑声,她自言自语着,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

“才能……”

但她的对手显然没有什么尊老爱幼之类的念头,一闪而过剑光如同漆黑的雷霆,它撕开沉寂的空气,毫无阻拦地将轮椅连同其上的老妪斩成两半。

菲忒娜一剑斩落,轻盈地落回地面,望向那被一分为二的枯瘦人形,一股强烈的寒冷刺骨的感觉迎面而至。

没有斩过血肉或者骨骼的感觉,仿佛剑锋刺入了一滩粘稠的淤泥,那种粘稠而污秽的不洁感,顺着阴冷的空气附着在皮肤上,开始一点一点蔓延,浸入骨血。

菲忒娜身体紧绷着,抬起手里的剑刃,场地内的阴影正在她的命令下汇聚在她周围,成为她防御的盾牌和进攻的长矛。

按照往常,她应该已经趁势发起进攻,可眼前的画面,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荒谬和无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疼啊……”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斗技场中,那具被分尸的枯瘦人形正在一点一点融化,在菲忒娜的注视下,化作一滩翻涌着漆黑雾气的淤泥。

淤泥不断沸腾着,数不清的气泡在其表面出现又破碎,化作一道道缓缓升空的黑色幽魂。

它们同样在呢喃着,哭嚎着。

“好疼……”

梅洛普的身体已经有半数化作淤泥,只剩下那颗骇人的头颅仍然漂浮在泥沼上,血肉已经消融,瞳孔如同两道空洞的,漆黑的深渊,正在往外冒着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