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了这间窗明几净的一居室,又来到楼下,跟着王护士的步伐走到两幢楼间相隔的一处小公园。说是小公园,还抬举了这块地方,其实就是一处空地,挖了小池塘,养几尾锦鲤,种几棵香樟,一条曲折的连廊尽头搭了个凉亭。
今天天气很好,明媚阳光驱走了初冬微薄的寒意,几位老人正在凉亭中下棋,李庆利便在观棋的人群中。
“就在那里,”王护士说着抬手遥遥一指,“我给你们介绍下。”
“不必了,您忙……”
范宇话还没说完,便听一声响亮的叫喊:“老李!”
她喊了一声,见半个凉亭的人都回过头来,偏偏李庆利无动于衷,又快步走了过去,范宇几人只能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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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王护士拍了拍李庆利的肩膀,“这几个是社区工作人员,特地赶来慰问你的。”
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苍老的面容不情不愿地转了过来。
“我认识你们吗?”李庆利脸上全是抗拒,似乎正在衰退的记忆中搜寻几人的踪迹。
“社区的,”王护士又强调了一句,转身对着范宇他们说道,“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谢谢。”范宇对着匆匆离开的背影点点头,才转向李庆利,“你好,我们是社区工作人员,今天特意来探望一下你。”
“我不需要探望。”老人语气硬邦邦的,观棋的好心情被打破,转身离开凉亭,范宇只能继续跟上。
比起范宇的努力,何姒脚步却放慢了。
看到老人面容的那一刻,关于案件嫌疑人,她心中刚刚筑立起的确信开始瓦解,眼前这个人这张脸,确实属于一个老人,但却不是她梦中的那个老人。
或许文物会改变一个人的特征,比如她就见过变成麻姑的林欢,何姒在心中为这一切找着借口,但一时半会无法说服自己。
“不太对。”何姒压低声音对老朝奉说,刚好见到老朝奉也皱着眉头转向了她。
“刚刚你留意他的房间了吗?”老朝奉又落后了两步,轻轻问何姒。
“这个……不记得了。”
刚刚何姒只顾着打消王护士的怀疑,确实没有好好看过那间房。她只记得房间不大,不过光线很好,墙壁是柔和的浅绿色,入目宁静舒适,应该是花了心思设计的,他们离开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地板上,温暖明亮,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人能从这间房里,看到岁月静好背后的血雨腥风,老朝奉也一样。
“总觉得不太对,”老朝奉低语,“他在这住了很久,这间房凝结着他一大段人生的精气神,若是他做的,总会留下些痕迹,可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也没有吧。”
何似点点头:“而且王护士说他最近都没离开过,除非他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范宇跟得很紧,两人见状也不着急,言谈间已经落后了一大截,只远远听到李庆利高喊了两声什么人的名字,不过四周也没有人回应,不知是认错了,还是对方耳背。
何姒还在说着:“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病症?那些案子是他偶尔恢复记忆的时候犯下的,如今又忘记了?”
“可样貌怎么解释呢?”
何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满心忧愁间,突然觉得有一只乌龟在脚下爬过,可那身影却不像早晨那般清晰,稍纵即逝,再也寻不到了。
“先跟上去再说吧。”
老朝奉的话打断了何姒的思绪,等两人赶上去的时候,老人还在不耐烦地朝着范宇嘀咕:“还说我老年痴呆,我记性好的很,你们才老年痴呆,我房子都卖了好几年了,和你们社区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这么说呢,始终是要关心一下的吗。”
“刚刚那个老李也是,耳背的越来越厉害,不中用了。”
“老李不是您吗?”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姓李的吗?”李庆利闻言瞪着眼睛,看来王护士说的没错,他最近脾气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