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那个东西,”范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是一具白骨,看来得让小林他们也来一趟了。”
何姒看向秦鉴,他皱着眉头,却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正要发问,突见范宇脸色一凛,急退几步。
“不好。”
情况急转直下,范宇轻呵一声,他的面前,那口水缸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破,应声而碎,一时间瓷片、水花夹杂着碎骨四处飞溅。
一直悬停在壁画前的微光扩散开来,光晕在风雨中飘摇,看着仿佛随时都要熄灭,却堪堪将何姒围住,袭来的异物瞬间被蒸腾消散。
随后,地动山摇,黄土崩陷,原本就衰败的房屋刹那间沉入地下,四周的树林也以他们为圆心一重重倒下。
何姒只见无数白色幼虫在雨水中蠕动,理智告诉她不可在此刻成为其他人的负累,可身体却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
只一瞬间功夫,范宇已经退到何姒身旁,他钻入光晕中一把拉住愣在原地的何姒,躲到秦鉴身后,整个林中已经只剩下这一点立足之地了。
任由天塌地陷,秦鉴不动如山,手腕传来的隐痛提醒他上午才受的伤,他不敢托大,只能护住身后一方小小天地的宁静,眯着眼睛在幻境中寻找与真实接轨的地方,不能放松,也并不恋战。
“那边好像有东西?”
何姒的话音在背后响起,她看到无数蠕动的白虫中,有一缕不同于雨水的反光在水缸残留的碎片间流转。秦鉴闻言刚要细瞧,雨滴突然化作无数银针,变换了方向朝三人袭来,他们头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光源彻底熄灭。
“小猴子!”
“走!”秦鉴的声音与何姒同时响起,他拉住何姒的手,一步迈入面前仿佛镜面的水塘中。
“小猴子!”一阵天旋地转后,何姒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镜廊里,她来不及庆幸这场劫后余生,那点熄灭的幽光历历在目,令她的心揪成一团。
“阵仗真大啊。”范宇抬手将额上混杂着雨水的汗水抹干,仿佛没有听到何姒的话。
他趴在走廊上看着刚刚通过的那面镜子,外面的世界黄土滔天,如海啸涌动,吞没了一切。随后万物归于寂静,山岭依旧,秋木潇潇,刚刚的一切不过一场幻觉。若他们晚走一步,只怕已归于黄土之中,在来年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他没事。”秦鉴背靠墙壁而站,声音不大,却让人安心。
“秦叔,你的手怎么回事,”范宇歇了一会喘过气来,说话的语气夸张得有些做作,“该不会是为了救那小东西吧?”
秦鉴瞥了范宇一眼不回答,全部注意力都被小猴子吸引的何姒这才觉察出不对来,一向习惯将背挺得笔直的秦鉴略弯着腰,右手无力地下垂,鲜红的血迹浸透了衣袖,滴落到走廊地面上。
“你受伤啦?”她急切地向前两步,想伸手,却又不敢触碰面前的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范宇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鉴打断:“我没事。”
“要不,我们直接去医院吧。”何姒看不到秦鉴手臂上的伤口,但看血量应该伤得不轻,又想到范宇的话,不免心中惴惴。
“小伤而已。”秦鉴重新挺直脊背,又略含警告意味地看了范宇一眼,范宇刚到嘴边的话被强行咽了下去。
“走吧,先回酒店再从长计议。”秦鉴率先迈开了腿。
“等等,秦叔,我的车……”
“镜门还在,你可以回去找。”
“算了算了,到底是公车,邓主任也能理解,总不能年纪轻轻就搞个因公殉职。”范宇说着,又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何姒,“我十年工龄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大的阵仗,真是托了何小姐的福了。”
“车子可以不要,但是我觉得邓主任一定对那具缸中骸骨很感兴趣,要不你还是去把它带上吧。”秦鉴停下脚步,
“邓主任还有这种爱好吗?我怎么不知道。”范宇连忙快走两步,像是怕慢了半拍就会被秦鉴从镜中撵出去一般,不过嘴上还是不服输:“老树开新花了真是。”
“不是你的问题。”秦鉴没和他计较,回身催促何姒,“走吧。”
“可是……要不是因为我执意要来……”
“既然是有心人设下的圈套,躲过了一个总会来第二个,倒不如互相先探个底,至于受伤也不是因为你……”秦鉴沉吟了一下,隐去了早上为救跳崖的她而受伤的细节,说道,“危难时刻那点执念没有丢下我们,我也没有丢下他独自逃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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