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还在跑,鸡婆独狼大脑壳三人,像是三条饿极了的野狗一样,拎着五连发猎枪,死撵不放。
我只能通过后面的脚步声判断距离,我甚至没时间回头,我本能的跑,我感觉双腿已经冻得僵硬了,不再是自己的腿了一样,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我不确定是不是中枪了还是一路疯跑的过程中,磕伤了。
我终于对超哥那句“道上打流,最重要的是能跑”话有了更切身的体会了。
……
湘中的人去世后,普遍是土葬。
农村长大的我,小时候也经历过很多土葬的场面。
我曾经很反感土葬,一方面,闭殓前需要开棺与家人做最后的道别,在闭殓前,旁边人也能围观,我曾经就见过很多回。
那一张张死去的、透着尸气的,僵硬至有些诡异的面孔,常常在我脑海挥之不去,甚至半夜经常做噩梦。
我讨厌土葬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没有亲人,唯一的亲人外婆也是常年在县城教书,而村里一有人去世,往往全村人都跑去吃席去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那种感觉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但所有的反感,都已成为过去。
拐过一个U字形的山坳,我听见阵阵喧闹声,抬头看去,被汗水浸湿的眼帘里,我一两百米远的地势较高的空旷草坪上,人头攒动,有人披麻戴孝,有人腰系草绳,更多人畏惧在一张张露天的桌子前,等着开席。
鸡婆他们三个已经追了我最少三四百米,却还没放弃。
我鞋子都跑飞了,双脚、后背的疼痛感犹如附骨之蛆缠着我,或许用不了多久,我肯定被鸡婆他们三个包围。
可运气终究站到了我这边。
“救命啊!”
当看见草坪上吃席的村民时,我一边疯跑,用尽毕生力气的喊了起来。
这一刻,什么黑老大,什么面子,根本不重要,命最重要。
我喊了两声,草坪上吃席的村民终于有了些许反应,隐隐约约我感觉到有很多人转过身,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我继续喊救命,终于有更多人注意到了这边,人群一阵骚动,有不少人开始顺着田埂小路,朝着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