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菩萨可是有什么顾虑或不满?欸,不是老衲添油加醋,我寺这座净土地宫确实不俗,这可是与当年的江南第一佛塔一起修建的,历史悠久,且还是当初的南国皇寺出资出人修成,皇室规格啊,女菩萨只需捐点香火钱,就能······”
绣娘似是回神,目光从善导大师身后的佛像,移到白须老僧脸上,看了一眼,她文静低眸,在红纸落笔:
“莲塔塌了,除了地宫,可还留下过何物。善导大师话语被打断,微微皱眉:
“什么留下何物,都被烧干净了,就剩地宫,还有老衲那位师叔祖的肉身佛了。绣娘落笔:“师叔祖,肉身佛?”
善导大师点点头,提起这个,就和欧阳戎前世见过的导游背诵似的流畅:
“忘说了,这座净土地宫,也是老衲师叔祖衷马大师的飞升之地,那年,在老衲师傅的主持下,莲塔废墟下的地宫重启开封,本寺失踪多年的衷马大师,正在圆寂地宫中央盘坐圆寂,肉身纤毫毕现,依旧栩栩如生,竟是已经悄然飞升净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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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导大师侃侃而谈,与两个月前在三慧院病榻给欧阳戎讲此秘辛时一样,台词都不带改的,看来没少和香客们说。
而且在说起那位师叔祖的肉身佛时,他嗓音压低,颇为神秘的语气。绣娘沉默了会儿,握笔的手紧了紧,“大师师叔祖的肉身何在。”善导大师叹气:
“已被老衲师傅火化,这也是佛门传统,最后得舍利子数粒,全置于一盏金色莲灯中,放回净土地宫保管······女菩萨可是想去膜拜一二?”
绣娘轻轻放下毛笔,转头看向大殿内宝相庄严的金身大佛,不说话。
善导大师眼神好奇,捻珠合十,目光循着绣娘的视线,朝身后金身大佛看去,同时嘴里道:
“阿弥陀佛,女菩萨还有没有其它·······”
转头老僧话语说到一半,他黑色僧袍的衣摆忽然浮动。是殿内骤起了微风。
旋即,“叮铛”一声。高处有重物落地。
老僧吓得一大跳,不顾形象的下意识往一旁蹦去。
他心跳加快的看着脚步摔落变形的铜制宝铎,又愣愣抬头望了望头顶。
这座正殿作为东林寺主殿,本就装饰奢华,殿内高处,满是天花垂盖,宝铎珠幡,绮饰纷纶。
其中便有一个叫宝铎的铜制品,人头大小,形似铃铛,分量沉重,原本悬挂在殿内半空中的垂盖珠幡之间。
善导大师发现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就在一个宝铎的正下方。眼下也不知是不是被风带动导致宣布挂不稳。
宝铎掉落下来。差点砸人。
这沉甸之物,若是砸到,一场血光之灾是免不了的。“好险,好险,奇怪怎会落下,吓死老衲了!”
善导大师拍胸,脸色惊魂未定。
“女菩萨,你没事吧······咦,人呢?”
善导大师脸色狐疑,左右四望空荡荡的大殿。
不过很快,脸色转惊为喜,快步走到桌边,口呼“阿弥陀佛”,弯下腰把桌上静静摆放的新出现的三两纹银汇入袖中,动作利落熟练。
至于之前的疑惑,看眼下白须老僧眼里的笑意,似是早就抛之脑后。
“这位女菩萨有点奇怪,大半夜来去无声的,不过倒是个虔诚礼佛的有缘人,肯定有大福报,欸,早知道刚刚就帮她顺手算算姻缘了···...”
善导大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自语,转身唤来值班的沙弥,收拾清理大殿。
至于地上正静静躺着的某种铜制宝铎,为何明明是垂直落下,却没有砸到老僧光秃秃的脑袋,似乎只是运气好。
今夜风大,天上乌云缓缓移动,时有遮蔽明月。三更天,明月又悄悄藏到黑云后方。
东林寺后山,悲田济养院内,一座枯井旁。光线随着明月遮掩,暗了暗。
旁白竹林传来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