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学习的时候想，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他出意外怎么办？为什么父亲不能一视同仁？可有一天我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他真的掉了下来。”

云天海说到这里时精神状态似乎更差了，几乎将头埋入膝盖中。

“那天我正好偷偷去看他，在他掉下来的瞬间我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接，亲眼看着我的手在接住他的瞬间被折断，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院子里到处都是我的血，他吓得不轻，一直在旁边掉眼泪。当晚医生就说我那只手受损太严重保不住了，父亲知道后差点把他打死，我硬是拖着，用剩下的最后一只手做威胁，才勉强保住了他。”

“家里给我定制了专门的机械手臂，很好用和人手没什么区别，我害怕他看到后会愧疚，所以总是穿着长袖不让他注意到那只断掉的手，他也很害怕看到因为自己造成的伤。”

“梨树被砍了，那个院子也被改建，我们的笑声彻底消失在记忆中。”

“父亲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我成为了一个不完整的人，他才有机会接触家族核心，但终究不被父亲待见，总拿这件事打压他。”

“....他的话越来越少，最后连我都不愿意见，后来...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摔了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说他恨我，自己一切的悲哀都是因为我的存在。”

云天海冷冷一笑，而旁边的顾星文已然陷入沉思。

“恨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苛责他的从来不是我，但他还是把一切的恨附加到了我的身上。”

“起初我还抱有可怜的幻想，以为只要我心底还有亲情，那么曾经的那个弟弟就会回来，然而直到我们成年这些幻想中的都再也没能回来，真的像那棵梨树一样被拦腰斩断。”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也会失望也会难过，他恨我....那我也恨他。我将机械手臂摘了下来，甚至故意露出断掉的地方，他都不顾亲情了我为什么还要退让？”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浓烈到几近实质的恨意与痛苦纠结在一起，夹杂着冲天的怨念让顾星文动作一顿。

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要死了，你说我现在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直直对上那双明显经历过血腥的瞳孔，顾星文微愣，他仿佛灵魂被对方硬生生抽走在阴间转了一番似的，心底不禁感叹。

原来云家还曾经发生过这种事？这就是他们兄弟反目的原因？

一个做错事心怀愧疚，但愧疚之心终究会随着责骂和消耗殆尽，转而成为对自己兄长的怨恨；另一个原本对弟弟念及手足之情甚至怕对方惭愧，但自始至终得不到任何回应，关心最终化为了怨恨。

但他仅仅愣怔片刻便立刻回神，眯起双眼默默摇头。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