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家里人去外头干活,就喜欢这一口凉茶水。”
丁母见她说话这么随和,心里不由多添了几分好感,想着赵家虽然有钱,但不忘本,还亲自侍弄着地里庄稼。
这边连春儿几人讲话,那边赵二郎和丁父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
“听说那肥地的法子是你们家传出来的?”
“是,家里堂妹堂弟从书上看来的,先前也不知道行不行,我爷爷就在菜地里试了试,发现肥力好,这才往田里使。”
丁父脸上的神情郑重不少,对于村里人来说,庄稼就是命根子,一家子人都靠着田地活命,年景好,日子就好过,年景不好,就得饿肚子。
起先听王在媳妇说这法子,个个都不信,要有这好法子,咋老辈就没传下来嘞?总不能指着子孙饿肚子吧?
王在媳妇口水都快说干了,再三说成。人赵家的粮食都在屋里放着呢,你们不信亲眼去瞧瞧啊?啥,骗人?人家骗你干啥啊?能多口饭吃还是能多吃块肉啊。那衙门里的官老爷都到村里来了,说要看粪肥,这还能有假啊?
大家伙心里其实早就信了一大半,毕竟那赵家总不敢骗官老爷吧?但心里还是一上一下的。后头有人去上通村走亲戚,亲眼瞧了一圈,好家伙,一个村的人都搭了茅屋堆肥。
这下子,大家伙心里就有底了,毕竟谁也不会拿庄稼地开玩笑,一个村都做了,那肯定是好使的。一咬牙,便也跟着一块做。
只是没亲眼见到收成,还是提着一颗心,怕把家里的肥糟蹋了。
丁家今年的收成就不错,卖了不少钱,家里还有半屋子粮食。大家伙看着收成,日子都多了几分盼头。
村里人看重的不是赵家的沤肥法子能提高多少收成,而是省肥。衙门分下来的口分田虽然贫瘠了点,但也是能种粮食的,就是家里的肥不够用,只能紧着肥田使。
这样一来,就只有永业田能见到点收成。口分田要不就种豆子,要不就种麦子,能有一石的收成都算不错了。
但现在除了家里的粪能当肥使,山里的草木灰,烂菜烂叶,都能用来堆肥,只要舍得下功夫,就能把家里的地都顾上。
大家伙再咬咬牙,多干点,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大富大贵,但吃喝是尽够了,还能比往年多攒个一二两银子。
别人咋想的丁父不知道,但他心里是念赵家的好的。
不过念着好是一回事,嫁闺女又是一回事。那衙门里的县令还是青天大老爷呢,也没见他们为老百姓做了啥好事。
丁父心里自有一杆秤。赵家是赵家,赵三郎是赵三郎,两口子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能糊里糊涂的算了,思及此处,他开诚布公道:“你家诚意诚意的上门求亲,我和孩子她娘都看在眼里,但娶妻嫁女是要往长远看的,将来是两个孩子过一辈子。日子有个磕绊没啥,就怕没指望。老爷们撑不起门户,只会苦了媳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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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父话说的隐晦,其实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你家小子没出息。
说着话的连春儿几人也歇了嘴,都等着听赵二郎咋说。
“丁叔所言句句在理。爹娘疼爱孩子,自然要为孩子考虑得长远些。子娶贤妇,女嫁好郎。当爹娘的都望着自家小子能娶个好媳妇,盼着闺女能嫁个好人家。”赵二郎话音一顿,正色道:“当弟弟的不成器,我做哥哥的总得想法子帮他娶一个能掌家的贤妇。我就这一个兄弟,如今情分在,我自然是能帮就帮。将来要是哪天心淡了,撒手不管也没人能说我一句不是。所以没法子跟叔婶保证一辈子都顾着这个兄弟,我哪怕说了,你们肯定也不信。”
实在话都不太中听。
丁母面色难看。丁父没啥反应,人之常情啊。
王在媳妇闷头剥瓜子。
连春儿扯了扯丈夫,你说这些话干嘛?傻子都不愿意嫁闺女啊。原本是来说和的,你倒好,一番话把人家心里的意向都给打消了。
“今天看明天都不一定能看的准,我说以后如何,就只是句哄人的空话。村里聘金三两五两,将来进门也要伺候公婆,生儿育女。就是千挑万选的好人家,看的再长远,未必一辈子就安稳美满了。”赵二郎斩钉截铁道:“十里八村纵有好儿郎,但过日子未必能有我们家舒坦。不敢说安稳,但敢说衣食无虞。人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屋内沉寂半晌。
丁父忍不住又拿起烟杆叼在嘴上,赵二郎说错了吗?没有,都是大实话。
赵家的家底就是比丁家好,所以赵家不成器的儿郎来求娶丁家好女,在村里人看来,都是丁家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