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的附着力非常强,只需要堆起一圈矮墙,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会形成可以抗风的高墙。
唯一的麻烦就是他们必须向下挖到土地才行,在雪面上起不到什么取暖作用,因为他们必须生火。
哪怕这些士卒的意志力再强,哪怕他们可以笑着面对风雪,可若是能够休息,谁会傻到硬扛?
行军队伍很快变成了建筑工地,一个个大坑被挖了出来。
这里的雪地是真的厚啊,等到士卒们挖到地面才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构建围墙,单单大坑就有大半人高。
一个个大坑慢慢出现,再加上他们的装备做为简单的掩体,士卒们很快就不需要为生火发愁了,至少不担心休息时冻死。
不过士卒们可以休息,张合却不能,他带着吕介和董宁四处巡视了一圈,尽量叮嘱所有人烤干衣服后才回到属于自己的坑中。
他的坑就好很多了,亲兵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甚至还搭了个棚子,将大雪全部隔绝在外。
烤上了火,张合松了口气,脸上同时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向面相较老的吕介问:“吕将军,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然咱们可就麻烦了。你从军好多年了吧?还是你经验丰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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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谬赞了。”吕介闻言赶忙推辞,“主要还是将军当机立断,要不然末将也只知道傻愣愣地往前走。
末将当兵……算上幽州在公孙瓒手下的日子,差不多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二十年还要在前线拼杀吗?你已经是参将了,回邺城养老不好吗?”
“老吗?张将军,末将若说我今年只有三十五岁,您还觉得我老吗?”
“三十五?怎么可能?”张合闻言很是诧异,看面相说吕介五十五都有人信,谁能想到竟然比他大不了几岁?
“是啊,辽东不养人,都老得很快。”
“放心吧,这片土地是养人的,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话虽如此,吕介其实并不相信张合的话。
张合看出了吕介眼神中的敷衍,十分认真地说:“这是殿下说的,殿下一定会做到。”
“可是将军,您看这天气,越是往东北越冷,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活下来呢?
末将告诉您一个秘密,您别看夫余和高句丽占据着大片的土地,可他们的人非常少,全国上下只有几座城池。
他们穿的还都是毛皮,咱们总不能让过来的百姓人人都穿上吧?”
“我不知道,但是殿下一定知道,而且你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秘密。
殿下来到幽州的第一天,便已经计划着打高句丽和夫余了,殿下准备了这么多年,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殿下的。”
“那可好呀!”董宁也加入了话题,开心地说,“将军,末将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殿下虽然让很多人都有了钱,可钱毕竟不能当饭吃,不少人心中都不踏实,您说骨头贱不贱。
可话又说回来,人想要活下来,不就是指望嘴里那口食儿么?
咱们把这个地方打下来,要是殿下真能让百姓在这里活,那末将也不当什么将军了,就给殿下当个门房看住着北境的大门,谁敢惹事,末将就弄死谁!”
“你想的倒美,还门房?”吕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嘲笑道,“你以为为殿下看管北境是什么小事?北境的门房可是封疆大吏,那是大得没边儿的大官,比你这个参将大到不知哪里去!
你还想当门房?做梦当吧你!”
“想想还不行?了不起不当官了,种地行不行?哼!”
“哈哈哈……”张合觉得两人说得有趣,放声大笑,随后便一起聊着这片土地可能出现的美好未来。
事实上他并不想说这些,他很累、也很困,但他必须拉上这两个人聊天。
士兵按照兵种是分三六九等的,哪怕精锐入右军也不例外,骑兵在军中是名副其实的大爷。
这次行军实在是太苦了,张合不知道士卒们能否忍受这么艰苦的环境,有些事情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事情很少会因为底层的抱怨而产生改变,毕竟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底层人,人一多思想就变得极为复杂,很多时候他们本身就存在着矛盾。
底层能够成功很多时候是因为上层不作为,张合并不害怕士卒们抱怨,但是他担心吕介和董宁心生不满会放任这种抱怨。
一旦抱怨成为了共识,任何人都无法抗衡底层的意志。
好在目前看来这两个人还没有产生不满,这也让张合暂时能够放心大胆地用。
三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睡下,那时雪依旧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