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
汝纪婕语重心长道:“你既有此决意为师也不留你,但有句话为师却要说在前头,一旦今日你选择离开宗门,从今往后,便不再是碧云涧的弟子,你我师徒情谊,也至此为止。”
沉重的话语,直叫苗秋芸心头一震,眼眶霎时湿红了起来。
尽管她投身碧云涧的初衷是为了家族,但这些年的学艺,多少还是于此存着不少感情的。
汝纪婕见状,心有不忍,开口道:“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误了自己,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考虑,你此番离去,极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你该清楚,他如今的处境,能否活得下来,可都还未知,你去追随于他,不说是否能得到收容,生死怕都难保。”
苗秋芸无助的落下两行清泪,彷徨的目光却就此坚定了下来,哽咽道:“弟子前阵子收到族内来信,阿父他在族内的处境,愈发不好了,留给弟子寻道修行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就算不追随他而去,弟子也要回阿父身边,不能继续留在宗内了。”
汝纪婕不再开口,脸上泛着一抹沉重。
苗秋芸同样不再开口,朝着汝纪婕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师徒情谊,就此终了。
汝纪婕瞧着苗秋芸那张清秀的面孔,瞧着她那因为年幼时生活环境导致的粗糙肌肤,看着她磕红的额头,眼中忍不住泛出一抹晶莹。
这些年来,她身边倚重的弟子就夏仪韵和苗秋芸二人,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因为夏仪韵身世和长相性格更为可怜与讨喜的缘故,她不可避免的存着几分偏袒与照顾。
而今想来,苗秋芸的身世际遇同样坎坷得紧,汝纪婕心中不禁于那份疏于照料,浮现一抹愧意。
“这些你拿着。”
汝纪婕自纳具之中取出三个阵盘,这是她作为师傅这个身份下,所能给与的最后一份庇护。
苗秋芸俨然被这一幕呆愣住了,伸出的手微微颤着,一时竟没敢接下。
汝纪婕瞧此情景,明白苗秋芸的惶恐表现,应是源于自己这些年的偏袒疏于照料,自卑的让她觉得这份待遇该是夏仪韵才配有的。
不禁又是一阵愧疚。
为人师者,一碗水不曾端平,确实有些不大称职。
如此想来,汝纪婕内心于苗秋芸这段时日来‘争风吃醋’的小动作,不禁统统释怀了。
出于照料。
汝纪婕将最新的消息信轴取了出来,示意道:“若还是执意要去,且寻着上头的消息跟过去吧。”
苗秋芸止住心绪,再次磕了下头,将所有的赐予都接了下来。
“谢谢……师傅。”
尽管师徒情尽,但这一声师傅,却依旧发自着她的内心。
人生有路,一念之差,渐行渐远。
汝纪婕怆然叹了一声,最后郑重叮嘱道:“此去,前途未知、生死难料,且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