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好大的太阳。
地上是将要干枯的禾苗。
田地里干到裂开的一道道缝隙,就像是在庄稼人信中,割开的一道道口子。
每一道口子里面,都在往外渗血。
渗的都是心头血。
老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脸上皱纹沟壑堆垒,干燥蜕皮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老天爷爷呀!落场雨吧!”
可这样的话,他这十几日头说了几百回了。
次次都落空。
天上的日头每天都照常升起,就是哪天阴天刮了阵风,百姓们还来不及高兴,它就又从云层里冒了出来。
将本就不多的那么几缕云彩,全给赶走了。
地里的庄稼,就要保不住了。
这可怎么办哟。
“爹呀,你怎么又跑地里来了?”一个身量不高却很粗壮的中年汉子,急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喊道。
“快些家去吧。”他跑到了老翁的身边,道,“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哎!”老翁看了眼儿子,想呵斥两句,可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愁容和疲惫,便也只好叹了口气。
家里的十几亩地,他带着儿子儿媳和几个半大的孙子,连着日夜不停的挑水浇地,也只是护住了这么几亩地里的庄稼。
可现在河里的水也没了。
村正里长带着人找地方打井,可打井的水够人吃用的,浇地的水从哪里来呀?
现在小麦刚过了开花期,是不用那么多水了,可也不能一点水都没有!
“这才刚入五月,怎么就这般热了?”
老翁抬手掐死了一只,蹦跶到面前的蝗虫,忍不住咒骂道,“还有这些遭瘟的蝗虫!”
也怪不得他生气。
今年的旱灾来的古怪。
以往蜀中少有旱情,而且旱灾来临之前,多半都有些预兆。
偏偏这回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今春时候,春雨落了几场,就是他这样的老农,都觉得该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景。
过了三月,到了四月初了,该是雨水多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少了。
“那时候就说要旱了,可谁曾想到,会旱的这般利害!”
老翁将掐死的蝗虫扔到地上踩死,眉头紧皱的道,“咱们春时清了沟渠,又在田地头前挖了水井,我便想着,就是有点旱情,也不怕了。”
结果谁能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