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死亡改变了他。
妻子的死让他嫉恶如仇,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则让这份正义趋近疯狂。
枪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这…
“好,差不多该回去了。”郑义突然松弛下来,他拍了拍陈雪的肩膀,吓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让人看不清目光。
“小陈,你是个好孩子。”
“我这些年攒了点钱,之后就都交给你了,帮我捐一部分,你自己也留一部分当嫁妆吧。”
“…嗯。”陈雪的心情复杂起来,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点头。
——
“啊…小琳快过来。”门被推开,一脸疲惫的女人轻声撒着娇。
“怎么了?”王琳从卧室中探出个小脑袋,快步上前迎接。
“好辛苦——快让我捏捏小脸。”女人一个饿虎扑食把王琳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扯动她的脸颊。
“妈…”王琳无奈挣扎开来,从女人的肚子上抬起头。
“你哥呢?我买了好吃的,看!”女人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
“在这呢。”王锦拎着工具箱从阳台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快,看看电视好使了没?”
“嗯?”女人挑起眉头,拖鞋都不穿,颠颠颠跑到了客厅里。
屏幕停留在中央六,电影频道刚好开始放广告。
是彩色的。
王锦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修理工,便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那人非要涨价,我就自己试着动手了。”
“确实会有这样的人呢,看到家里只有小朋友就趁机坑钱。”女人得意地转过头,“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修理工惭愧地离开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嗯…”王锦拍了拍电视,满意地点头。
两只手毫不留情地伸向了他的脸颊,用力揉搓起来。
“小锦好厉害啊!”女人微微鼓着腮帮子,“但它昨天就已经是好的了,只是没有颜色。”
“好好…”王锦无奈地站在原地。
女人又用力捏了两把,这才哼着歌走向餐厅,准备吃饭。
——
“还在写作业吗?”女人悄悄探过头,把橘子塞进王锦嘴里,“甜不甜?”
王锦面无表情,缓缓点头,“很甜。”
“小琳也尝尝。”女人又把橘子递给王琳,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她松了口气,把剩下的橘子一口气塞进嘴里。
轻轻咀嚼,汁水四溢,女人打了两个冷颤,五官迅速皱成一团。
“好酸——”
哀嚎声响彻餐厅,女人一脸心痛地跑回屋,委屈巴巴地缩进被子。
“还有两天了,哥。”王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作业上。
“嗯,这两天会很难。”王锦点点头,“郑义是个难缠的人,好在他没盯上你。”
王琳没接下这个话题,她看着女人可怜巴巴的背影,“哥,你说他们会找上门吗?”
王锦知道,妹妹口中的“他们”是指警察,而她在意的,是母亲会不会因此难过。
“找上门也没什么,祸不及家人,郑义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王锦揉了揉手腕上的淤青,这来自那双铁钳般的大手。
“他是那种觉得证据足够多,就会对我用私刑的人,昨天已经有过一次了。”
“照这么下去,比起逮捕,他更有可能直接杀了我。”
“…”王琳没说话。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王锦已经把所有矛盾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变得干干净净。
“行了,别想着做傻事。”王锦捏起她的脸颊,“你要是想着为我排除危险去干掉郑义,那就蠢到吓人了。”
“我才不蠢。”王琳鼓起腮帮子。
“我猜也是,毕竟你是我的妹妹。”王锦笑笑,“放心交给我吧。”
“真——好啊。”孩童有些古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坐在空位上,双腿轻轻摇晃,“要我稍微给你透露一下结局吗?很有意思的。”
——
“别动。”郑义抽出手枪,声音冰冷如铁。
王锦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三具尸体。
泥土从五官中不停往外冒,他们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对郑义述说着什么。
砰!
没等王锦做出任何反应,郑义便扣动了扳机。
血雾在王锦身上绽放开来,越来越多的子弹落到他身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混杂成雷鸣般的巨响。
身体变得轻盈无比,视角不受控制地天旋地转起来。
王锦躺在血泊中,艰难地呼吸着。
郑义越走越近,他用枪口顶着王锦的头,毫不犹豫地压下手指。
水泥地上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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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失去神采的眼中,逐渐映照出了郑义那张写满了癫狂的脸。
那张脸逐渐扭曲,变成了犀鸟,又在最后,变成一张金色的面具。
王锦发现自己还能动。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触感冰凉,仿佛金属。
王锦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怪异的猫叫。
紧接着,无数手掌从他口中钻出,他的身体膨胀扭曲,最终炸成一地肉泥。
“呼…”王锦猛然睁开眼睛,梦境如同泡沫般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