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没想到,范殿元能把活命这事,交到她手上。
她想了想说:“咱们现在,一个是想法子进洛阳,然后坐火车去陕西,但是票肯定不好买,要么就是等,政府准备用火车拉我们去陕西。”
陈安记得,在前期,政府送往陕西的灾民,陕西是收的,后来灾民增至几百万人,陕西也不敢收了。
他们只要能坐上前几趟火车,就能活着到陕西。
“听你的,安妮儿,”范殿元拍拍陈安的手,“走,咱们先找个地方,搭个窝棚。”
范家和花枝,沿着城墙的一处角落,搭建了个窝。
到了洛阳城下,有警察和驻军,灾民们不敢乱来,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吃着食物,唯恐引来祸端。
陈安身上的棉袄磨损的不像样子,棉花从各个角落露了出来。
她和星星,坐在窝棚前,互相梳头发,掐死对方头上的跳蚤。
“起开,起开!”
一辆卡车驶出了洛阳城,停在城外灾民堆里,几个穿着长袍的男的,驱赶着灾民,腾出一块空地。
一个维护治安的警察,对着人群大吼:“都静一下哈,听卡车上的经理说话。”
陈安抬头望去,看到卡车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崭新的黑袄子,双手放在皮毛袖笼里,戴着油光发亮的皮帽。
他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扯着嗓子喊:“都听我说,我是洛阳战区被服厂的经理,今天我只挑年轻的,女嘞,挑上了管吃管住,给恁家五升小米。”
被服厂经理举起右手,比画了一个五,“愿意去的,到这边排队。”
他话音刚落,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女灾民,一窝蜂冲到了卡车跟前。
范家和花枝,两家并不缺粮,手里还有点银钱,在洛阳城外耗得起,所以对这个招工,并不感兴趣。
在场的灾民,大家都知道,这个被服厂是干啥的。
只要女的,还得是年轻的,被服厂不缺工人,只有那腌臜地方,才会大发难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