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没等找到下家卖出去呢,他就被人贩子们开了荤。
顾堰开对此起初并不以为意,顶多嫌弃这群乡野女子粗犷肮脏罢了,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
人贩子们胆子大,睡他睡得十分理直气壮。
问就是——“你见过哪个正经男人不好好待在家里,大半夜翻墙出来的?”
“而且他还穿得这样好看,不就是故意出门勾//引女人的吗?”
“真是个荡夫,他要是不乐意,早就拼死反抗了,失了贞洁也不自戕,摆明了就是自己爽了。”
……此种话语窸窸窣窣地钻入顾堰开的耳中,他捧着肚子,直到这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异想天开。
不知道被转手过几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糟蹋过了多少次,等到顾堰开终于被人从罪/犯/窝/点中解救出来时,他连孩子都已经生过了。
他还记得自己从暗室中被带出来的那一日,他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在红红的日头下,一身朱紫官服、头戴獬豸冠、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宇轩昂的小秦氏。
她再不似顾堰开记忆中的那般温柔贤惠,反而眉眼含锋,被旁人称作国之栋梁。
也正是这位秦大人,亲自带兵来围剿了这个脏毒的拐子窝。
顾堰开跪在地上,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小秦氏,心中的情绪激荡不已,嘴唇哆嗦着,似乎要呼喊些什么,可是最终,他也还是没能将“夫人”这两个字说出口。
他没有那个脸。
失魂落魄的顾堰开最后拿着官府给的银两,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汴京城里。
他好像要回到顾家,他温暖的小窝里。
可是,老天就连这样的、小小的愿望也不愿意满足他!
爹娘压根就不想认他,一句——“我家大郎年前就已经因为一场急症去世了,汴京城上下谁人不知,你这昏了头的乞儿,可别来辱没了我顾家的门风!”——接着就让门房毫不留情地将他打了出来。
是啊,他叛逆逃家,还失了贞洁,为这世道礼法所不容。若是不“死”,只会带累了顾家其他还待字闺中的男孩儿。
……都是他的错。
无家可归的顾堰开抹了抹眼泪,在街上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就消失了踪影。
只不过,后来听说,五柳巷的南风馆里好似新来了一个小倌儿,模样生得俊俏风流,在床上也玩得花,很是受人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