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阴暗的暴室中,唯有开在高处的一个狭窄窗缝中还能漏进来几缕天光。
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其他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发出的哀嚎和惨叫声,聂慎儿缓缓睁开眼,默默活动了一下冰冷僵硬的手脚。
她已经被关在暴室好几天了,罪名是毒杀皇嗣,以及,在宫中大行厌胜之术。
秦汉重巫,但同时,也更加忌讳这种巫蛊之事的发生。
更何况的,宫人们从她宫室里头翻出来的两个诅咒人偶上,所写下的生辰八字还是当今的帝后。
那就更加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聂慎儿的确做了诅咒人偶,但却被窦漪房先行一步察觉到,而后成功瞒天过海地调包了。
这件事,她在之前的时候,刘恒单独来见她时,就已经说过了,但最终得来的回答,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
“朕答应过她,永不过问。”
“永不过问”这四个字,就仿佛是一记响亮的巴掌一般,狠狠扇在了聂慎儿的脸上,叫她恨得心头滴血。
刘恒所表现出来的,对于窦漪房的信任和挚爱,远比在这场宫斗中输了全部的身家性命,还要让聂慎儿感到愤怒!
但,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看天色,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窦漪房就要提着鸩酒,来亲自送她上路了。
原本,故事就该停留在这里,反派死去,正派圆满,而后再去头疼家长里短。
但很可惜啊,她又一次杀回来了。
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后,聂慎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拢在广袖中的右手轻轻比划着什么,隐隐约约闪烁着丝丝缕缕的血色红光。
时间不多,她这回顾不得多做准备,只能直接上金手指了。
否则,一会儿就得灰溜溜地死回去了。
而此时此刻,提着鸩酒,正满心复杂地缓步行走在长长宫道上的窦漪房,蓦然打了一个激灵。
……
“喔~喔~咯咯哒——!”
更深露重,东方未曦,远远还没到平日的晨起之时。
然而,就在这个昏暗漆黑的时节,整座长安城内,忽然响起了一大片怪异而嘈杂的鸡鸣声。
这一道又一道接连而起的古怪鸡叫声在响彻云霄的同时,也顺便吓醒了居住在长安城中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