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听到了皇帝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宜修也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这是宜修自嫁给他后,少有的失礼之时,但此时的皇帝只静默地打量着她,打量着这间简洁宁静的小佛堂。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仿佛被观音像庇护着的小小牌位上,良久,才哑着嗓子问出了声。
“怎的只刻弘晖二字,不唤平安了?”
此话一出,只见先前安静的跟个死人似的宜修猛地睁开了双眼,她转头看向皇帝,眼中震颤着,昭示着她内心的波澜。
“皇上……您、您竟然知道平安?那是我给晖儿起的乳名……臣妾还以为……您不会知道的……”
闻听此言,皇帝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握成了拳。
是了,从前的那个他的确不可能知道,毕竟他从未分神关心过那个早早离世的孩子。
只是看着宜修含着泪意的眼中终于又出现了一点光彩,皇帝心虚的同时也不免再次涌上了强烈的愧疚。
“朕……自然也是知晓的。那些年,的确是朕亏待了你们母子二人,是以,朕才决定追封弘晖,给他应有的体面与哀荣。”
想起那份追封的圣旨,宜修的脸上这才稍稍生出了些许欢喜之色。
“皇上没有忘记臣妾的孩子,臣妾便已然很感激了。”
说罢,她伸出手,爱怜地轻抚着牌位上的“弘晖”二字,又柔声道:
“晖儿去得早,未入玉牒,也没有大名,原先又……没有香火供奉……臣妾怕他在底下受欺负,便私自沿用皇家序齿字辈为其做了灵位,皇上不怪罪臣妾擅作主张就好。”
话说到这里,哪怕是向来冷情冷心的皇帝也不由得鼻头一酸,他又回忆起了附身在弘晖身上与宜修相处的那三年。
他太清楚宜修究竟有多爱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