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死不成了,秦寻雪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同鹂雀较劲。她被伺候的小宫女扶起来,背后垫了几个垫子坐了起来,只是就着鹂雀递过来的手,饮了一口温水便摇了摇头,问她:“怎么只有你在这?雀枝在哪?”
秦寻雪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但鹂雀倒是接受良好,只是不肯回话。她把手上的茶杯递给了候在旁边的小宫女,慢条斯理回话:“这个问题还是等云夏公公到了,娘娘问云夏公公好了。”
秦寻雪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白日里,云夏细声细语地劝住了小皇帝,自己却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躲着人进了慈宁宫。
秦寻雪正坐在床榻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三千黑丝随意垂下,大病初愈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倒像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病弱西子。
云夏却并没有这种错觉,他站在秦寻雪床榻前,眼底翻涌着别样的情绪,风雨欲来。
秦寻雪并没有看他,语气慢悠悠的:“夜闯太后寝殿,好大的胆子。”比起白日里,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点沙哑,但无伤大雅,反而显得更为深不可测。
云夏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那日你胸口的剑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白丞相和其他三位官员就出了马车,见到你浑身是血的模样止不住发抖。黑骑卫把人护送回去了,并没有封口,第二日满城风雨,谁都知道秦太后遭遇一场刺杀,胸口中剑,血流成河。”
秦寻雪应了一声:“倒是和我想象得差不多。”
“陛下已经让大理寺调查此事了,京都府尹受了好一顿责罚,你说不能动他,所以陛下罚了他一年的俸禄,简直算是轻拿轻放。至于那些被派到思文街一块巡逻的侍卫都死了,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吗?我查过了,那些人的身手都很差,是混进来混日子的。至于旁的,朝臣摸不准陛下的态度,但这件事没有半点隐瞒,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大齐如今的秦太后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世家趁机向着陛下表忠心,不少人蠢蠢欲动,加之陛下态度暧昧,甚至有些慌乱,不少人对娘娘您倒是没有以往那般忌惮了,甚至不少人都暗中祈祷娘娘醒不过来。”
“所以,”云夏的语气很冷,没有责备的意思,却压抑着愤怒,“这就是娘娘想要的吗?”
秦寻雪看着他,眼神很平静:“云夏,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云夏接着说:“娘娘当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世家的刺客能突破到娘娘身前,不惜欺骗所有人。”
“我没有骗人。”秦寻雪平静地陈述道,“我告知你们的话都是真的。”
云夏冷静驳回她的话:“是完全的计划吗?”
秦寻雪不讲话了。她当然没有说谎骗人,倒也不是什么不屑于骗人,只不过是因为她对谁都没有说全实话,所以无论谁得知的计划都不全面,也没有人知道她打算真的受一次重伤换取世家的松懈。
云夏陪在秦太后身边多年,很容易就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脸色更差了。
他还没有说什么话,秦寻雪就仰着脸看着他,语气慢悠悠的:“不过云夏,你到底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