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间,她痛斥傅南笙之卑鄙。彼时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昔提起男友时满面春风的模样,只剩满腹悲伤在这刹那喷涌而出。
目睹这一切的陆子成心中五味杂陈。他犹如双刃剑刺入胸口,既欣喜她终于靠近他,又为见她为了别人痛不欲生而心如刀绞。而望见她这般涕零,也让他的心脏揪动。
“薄伊。”他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她的名,手指柔和地摩挲她的秀发。“我懂得你此时悲痛万分,可一切还好,因有我在,有我陪你左右,对吧?”
“任何心酸之事都能熬过去,我信你能行,度过难关。”
没回应,哭声渐冷,陆子成感觉到她满身冷颤,衣衫满是她泪,湿透他双肩与脊背一大片。那呜咽如同利剑,深深插入他心头。
彼默默守在一旁,任由她放肆痛泣。直至夜色已深,待她哭至沉睡不省,偶尔抽泣,他方才觉察到,她哭得太疲倦,已昏昏睡去。“薄伊…?”他轻拍其背,仍无知觉,她浑身湿冷,整个人如水汽蒸腾,软糯糯瘫在他身上。他知晓内心的凄惶,只求她多睡一会儿,便强抑住声响,以免打扰她的依靠。
这一幕让他忆起荒岛的日长天暖,那时他们度过的,大概算是一段最温暖美好的日子。于是,那数年间,没有她的日子里,总免不了回想,想如果他们没分离,若是他们一生守着孤岛,过平凡幸福的日子该多好。但世道无后悔的解药贩卖,时间更不会倒转,让他重返过往。
那些夜深时突然醒来,他也会飞跃千里去看她,乘坐小小的渔船驶向孤岛。抵达岛屿时已是黎明,孩童们望见他惊讶欢喜,“宸叔,宸叔。”纷纷围绕他,询问缘由。“宸叔,你怎单独一人来?”、“伊姐姐怎不相伴而来?”“前些时答应过的,次来当会携你一起来,为何不履行承偌?”“伊姐姐恨我等,怨咱喧闹,厌咱麻烦吗?”
发觉只有他一人到访,孩童们都落空,其实他又何尝不失望?然而众多孩童中,更不愿表露哀伤。于是他抚弄孩子脑袋,吐出这世上善意假象,“怎能如此?”“怎会厌倦咱?”“她多思念大家,来还提及要带礼物,惋惜太忙碌,没功夫前来,也遗憾,会转告你们,有空便回来看。”孩童们虽失望,却体谅懂事。“无妨,伊姐姐的工作紧要,勿因咱耽误。”“麻烦宸叔叔告诉她,甚思她。”“咱乖巧听话,发愤用功学艺,假以时日跃马平阳,出人头地之后,定找伊姐姐共叙。”
小孩永远稚嫩善良,身处困顿,懂得奋力抗争,再艰辛劳累,笑容依然纯真欢乐,对前途满怀期待。这就是他年年回溯此方的故由,援助清贫书童最有含义,“好吧。” “宸叔一归程,即把你想言及伊姐姐之言语,均告知,你伊姐姐闻听你们牵心挂怀,奋力为她,会心满意足。”
孩子们跳跃高呼,“咱也好欢欣,宸叔叔。”每当他回顾当时光,眼前总会蒙尘刺目,苦涩难过,此刻亦是如初。欲要抚眉揉目,却又怜爱薄伊,终归放弃。
可能是瞬息半载,可能一时半刻,究竟几时逝去,仅感觉两肩酥麻难耐时,她方动动起身。 薄伊缓缓自他肩抬眼,含混不清问着时刻。“子成,几点钟矣。”
久泣又久眠,声音嘶哑带浓鼻音,懵懂可爱之状,“将近八点了?”
她忽而清醒。“已经快两个小时矣?” 天都墨漆漆,街灯斑斓交错,映衬绚丽的夜晚。
“怎不把我唤醒呢?”他车内响起,低回婉转之声,“看你疲惫,故让你再多歇憩。”
未曾想,她愣愣怔怔。想若是新婚数载内,他能从初起便知怜惜她便好...
日子很快又恢复平静,"就算想让我多睡一会儿,也不会这么久吧。"
"再者,整个早上我都没离开过你的胸膛,陆成,你肩膀和脖子肯定疼坏了,全身或许都僵硬了吧,何苦呢,有必要这么憋屈自己吗?"
"不憋屈。"陆成回答道,"真的没事,也不难受。"
"怎么可能,你这不是哄小孩子呢,我都能看出来。"薄衣发现陆成仍保持早上的姿势,明显是疼痛让身体无法自如活动,"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