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在场几人中谁不愿孙莲英先行回宫复命?反倒是这位吴尚书。若是真交由皇帝陛下评判,谁和谁的关系要更亲近些?况且昔日林明礼与孙女的大婚何其隆重,比之林尽染也不遑多让,原以为是看在林靖澄的面子上,不曾想当中还有长公主这层关系。
吴逸明见几人作势离去,连忙唤住,“这桩事虽说是林、吴二府的家事,可个中曲折缘由,孙公公和林御史是再清楚不过。老朽若是与林尚书再争执下去,难免伤了和气。”
话音一顿,他又转向林尽染,斟酌一番言辞后,问询,“林御史在御史台任职,向来最是公允。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林御史也辨一辨这是非?”
“这······怕是不合适吧?”林尽染压低了声音回道,又垂眸觑向一旁的孙莲英。
吴逸明顿时领悟过来,拢了拢手,旋即问向他,“孙公公方才听了许久,若与林御史共断,想来也不会耽搁多少时辰。”
孙莲英没有立即接话,深沉的眸色中不见任何表情,也叫人难辨喜怒。吴逸明的心思,他同样心知肚明。
想来吴尚书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提什么条件,只不过现下是替林靖澄争取更多的时间,能充分地应对。起码在这桩事上,他无论如何都得请长公主亲自出面斡旋。是由皇帝陛下有意无意地包庇甥子,亦或是长公主出面求情,这两者的意义可迥然不同。
孙莲英心中暗骂他当真是贪得无厌,实则心口不一。他唇角勾了勾,只是眼神中殊无笑意,“林御史慧眼如炬,或许心有成算,不若替林尚书与吴尚书参谋参谋。”
他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林尽染的身上,眸色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林尽染耸了耸肩,淡淡道,“前因后果,大公子方才已然交代的清楚,林尚书和吴尚书可有异议?”
林靖澄默然,颔首蹙眉。相较于他而言,吴逸明眼底倒是藏有几分喜意,无论如何辩驳,吴府到底是受害方。
“呐,事实胜于雄辩。至于林尚书该予吴府是何交代,某与孙公公就不掺和了。”
还未等吴逸明拱手接话,林尽染又言道,“不过,大公子与少夫人之间的纠葛若仅仅是今天这桩事,林尚书又何必含糊其辞,迟迟未下决断呢?”
“林御史的意思是,这当中另有隐情?”吴逸明并不知晓期间还发生了何事。
倒是他身后的吴夫人面色有些凝重,生以为是要说出林明德欺辱爱女一事。可事关她女儿的名节,若是真吐露出来,吴兰亭又该怎么活?吴夫人咬紧牙根,欲随时打断林尽染继续说下去。
“若是儿媳毒害婆婆,依《楚律》罪该斩首。吴尚书和林尚书不妨再斟酌斟酌,这件事若是闹开,对林、吴两家可并无好处。”
见吴逸明正要发问,林尽染抬手制止,又接着说道,“林夫人眼下虽无碍,不过纵然是谋害未遂,这流放之刑怕是躲不过吧?”
李时安在身后听得心惊,无怪他会说出面调和会是替林靖澄解围,可牵扯起过往,势必要谈论起吴兰亭的境遇,这岂不是助长吴逸明的气焰。暗暗腹诽间,素手已不由地攥住林尽染的衣袂。
“林御史怕是在玩笑吧?”吴逸明很不自然的一笑,又觑了一眼身旁的林靖澄,问询道,“范司直回禀,称林尚书的爱子明德是为鸩害,可元谋却查无踪迹。难道林御史想说毒害明德之人是我孙女兰亭?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嘛!一位是婆婆,一位是小叔,何况又远在千里,兰亭如何能谋害的成?又是出于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