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看都没看胥吏一眼,跑着追上前面的大部队:“我媳妇儿孩子还在县里头呢!村里的乡绅撤走的时候,可不会带着他们。”
无论是流民还是士兵,全都忙忙碌碌,争分夺秒。
在这个时刻,胥吏觉得自己不干点啥,就好像是个异类。
胥吏不敢回平阳县,但他对平阳县熟悉啊,于是把自己了解的河道情况,村落分布,悉数告知牛锦一。
……
平阳县令写完书信后,不免有些后悔。
万一云国公不出手,然后这事泄露出去,自己的官运不就到头了?!
平阳县令实在是睡不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直到第二天,平阳县的天居然放晴了!
“真是造孽,人家泄洪了,我们天晴了!这可真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平阳县令望眼欲穿,云国公有没有收到信?打不打算出兵啊?
平阳县,西山村。
放眼望去,数十里间皆是一片汪洋,有平地水深两丈。
房屋农田,尽成泽国,人口牲畜,淹毙颇多,满目秋禾,悉遭漂没。
西山村的民间房屋多是用土砖砌筑而成,雨淋日久,酥裂不堪,一经灌入洪涛,无不墙倾屋倒。
有幸存者爬到树上,高声呼救。
也有幸运者扒着一块木板,或者坐在木盆里顺着水流,不知要飘往何处。
他们双眼无神,似乎是吓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河里漂浮的尸体。
这场洪水是突如其来的,不仅是人,就连动物也没反应过来。
山林里的野鸡,兔子,甚至饿得能看见肋骨的老虎,也在洪流的席卷下,命丧黄泉。
幸存的村民们本来还在庆幸,当初云州打仗,不少粮草路过河中郡,有胆子大的私底下卖粮,村民们偷偷存了一些。
若非有这些存粮,他们早就挺不过这场旱灾。
可是,他们按粒数着吃的存粮,也随着洪水化为泡影。
能不能在洪水中活下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