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理解他无人可信、无人可依的困境,但却着实无法理解他的疾苦。这偌大的府邸,难道安不下一个知道饥困冷暖的人?他若想取信于谁,又有何难?
“吕伯渊,你该不会又在诓我?”我戒备地望着他,不无质疑道,“他们若真的这样蠢笨,事事都要吩咐,能被你留在身边?”
“只是不会递茶倒水伺候人罢了,算不得蠢笨。”吕伯渊躺了许久,清醒以后无论是身体还是伤腿都不会好受,他似乎想要略微移动身体,但很快放弃了这种冲动的想法,“事贵专,不贵全。他们只要能替我守好这间屋子,就足够了。”
他总有他的道理,还总是振振有词。
我见他动来动去,不由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右侧。”吕伯渊目光柔软地落在我脸上,缓缓道,“不走了?”
“看完就走。”我做出不太情愿的模样,“权当是还你这些年给我的好处。”
“算得这般清楚?”他不以为意,顺从地配合我解开亵衣。
处理腿伤之前,我大致检查过,他胳膊身上并无大碍,估摸是摔得厉害,有些擦碰淤血。待解开一看,也的确如此,后肩上磕得最为严重,有一片青紫。
本想叫外面的侍卫进来帮忙,便于上药。但想到他院里的人,又懒得多费口舌。我将话咽回肚子里,有些认命地拧来温热的毛巾。
“别说话,不然疼死你。”我低声威胁。
他的亵衣已经被汗水浸湿,难怪觉得不适,我小心翼翼地将他衣物褪去,擦净上身。说也奇怪,即便他上半身完全裸露在我面前,我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仿佛,是多年的老友,自然而然。
随即我取出活血化瘀的药油,仔细倒在手心,用掌心的温度将其温热后,才缓缓涂抹在他那片淤青之上。尽量使动作轻柔,生怕戳到他的痛处。
自然,也再次看见他胳膊上狰狞可怖的伤疤。那些因火药留下的创伤,如今已还在了敌人的身上,不知他是否已经觉得痛快。
我忙活我的,他果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