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你在说些什么啊……”泽拉克笑的僵硬又虚伪,“我怎么会憎恨你们,憎恨部落呢?这里可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家人啊!”
盖娅突如其来的质问显然令他慌了神,他不知道盖娅究竟是察觉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可盖娅确实戳中了他心中最为隐秘的那处黑暗。
是的,他一直憎恨着这个部落,憎恨着这个温暖祥和、却独独将他排挤在外的部落,厌恶着那些家庭美满、天天都勤劳努力的孩子们,厌烦那些对他呼来喝去、指手划脚却不把他当回事的大人们。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最初的梁子是在何时,又是因为什么而结下,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与部落之人三观不合、格格不入,他在这里,始终感觉自己是个备受歧视的异类。
或许引发这些憎恶的并非什么特定的恩怨,只是如同今日分发樱桃这般日常而细小的摩擦,在一天天的日积月累之中不断增加、扩大,最终量变造成质变。
一棵树即便结出了万千颗形状完美的好果实,偶尔也会结出一颗畸形丑陋的坏果,基因变异、鸟兽啄食、细菌病毒与风霜雨雪都会进一步扩大这种病变带来的危害,如若没有及时摘除这种坏果,最严重的情况下,坏果上携带的病菌与腐烂的死气,会随着连接的枝条向上延伸、蔓延,直到把整棵植物都拖入死地。
“人性是极度复杂的,”旁观的莫驭感叹道,“天性与外界环境缺一不可,内因与外因共同作用之下,才有了最终的结果。人又不是什么实验室动物,能够精准地被某种高端存在控制变量,得出最佳的产品……
对于异瞳而言,别人的欢笑,就是对他的讽刺……像他这样的不定时炸弹,根本说不好何时就会突然引爆。”
异瞳也并非不期待家人,只是他从未把图纳部落的人当做自己的家人。他显然在寻找会崇拜他、敬仰他、能够无条件被他使唤利用的‘家人’……
就像是后来的伊萨卡部落的人们,就像是光明教会的那些信徒们。
“异瞳的喜好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明确啊。”莫驭嘀咕道。
投影的画面中,被异瞳的回答激怒的盖娅上前一步,对着他伸出手去,但她的动作却被一柄粉色羽扇挡了下来。奈亚拉托提普顶着普娜胖乎乎的脸,笑得无比诚挚:“哎呀,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好妹妹!”
祂揽住盖娅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制住盖娅的动作,对着泽拉克挥挥手:“泽拉克,你奶奶在找你呢!你快点回去,别让她等急了!”
泽拉克忙不迭地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地跑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他平日与盖娅并无太多交流接触,但刚刚盖娅的举动却狠狠地吓到了他——她好像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鬼,向他来索命了!
泽拉克虽然自觉一生之中没发生过几件好事、过过几天好日子,可他没来由地更害怕死亡——想想吧!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多的聪明才智、再高的天赋异禀,都会化作一滩腐烂恶臭的血肉污泥、几根白得瘆人的骸骨,被鸟兽啃食,籍籍无名,身体还未凉透就已被人彻底遗忘。
他极度畏惧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因为这种死亡同时也意味着他的人生毫无意义,他的存在可有可无……泽拉克最害怕的,便是被人彻底地无视、鄙视……仿佛他是土里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可与此同时,他却不吝于将这种恐怖施加于那些他所不喜的人。泽拉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