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戈毫不避嫌地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很是开怀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毕竟我是比尔格的舅舅，所以就算想法跟你一样，也会担心是不是会下意识掺杂一些个人情感进去。”

“所以说……”

墨檀随手将牙牙之前采回来的浆果扔进嘴里，一边感受着那抹混杂着极端酸涩味道的茉莉花香，一边表情有些扭曲地问道：“你打算让比尔格接手【破坏王】？他可还只是个孩子。”

小主，

“你是喜欢吃酸还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味道有多冲？”

拉尔戈很是钦佩地看着一口吃了两蔟【青果】的墨檀，笑道：“他这个年纪，在我们高地人里已经不算是孩子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比尔格也没比默老弟你小太多吧？如此说来，你不也是毛头小子的年纪？”

墨檀心有余悸地放下了剩下的浆果，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这玩意儿系统备注里的【特别甜（≧?≦）！】，一边乐道：“我也没说我不是毛头小子啊。”

“去去去，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踏实稳重的年轻人，说真的，要是比尔格那小子有你一半靠谱，我现在就敢把【破坏王】交给他，然后趁自己还能折腾，加入你们冒险者小队过几年逍遥日子。”

拉尔戈抬手把墨檀那头有些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了些，随口扯了两句后正色道：“不过……虽然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认真决定让比尔格接手【破坏王】，但我确实有打算把他往接班人方向培养，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你这次只看到了跟我们回来送粮食的，团里其实还有几个好苗子。”

墨檀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道：“但应该还是比尔格要强一些吧？”

“嗯……或许吧，但你知道的，我毕竟是比尔格的舅舅。”

拉尔戈摊开双手，语气中带着清晰的自豪：“而【诺亚】的每个孩子都很上进，所以【破坏王】团长的这份荣耀自然是人人都想要争取的，也就是说，如果比尔格只是‘强一些’的话，是不够的。”

墨檀点了点头，调侃道：“他会埋怨你吧？”

“他有这个自由，前提是他愿意正视我这个团长舅舅带给他的困难。”

拉尔戈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悠悠地说道：“别人努力一分，他就必须要努力三分，否则这个团长位置必定是轮不到他坐的。”

墨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在短暂地停顿后问道：“不过，拉尔戈大哥你这么早就开始考虑接班人的事，是否有些……”

“不早了，默老弟，真的不早了。”

拉尔戈歪头看了墨檀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兄弟推心置腹，反而没有跟团里的家伙，还有那些多年相识的老交情聊过这事儿，哈哈，可能就跟佩希的话题一样，很多事只有跟没那么熟还很投缘的人，才能随便说出口吧。”

墨檀并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抱起了胳膊，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我已经不年轻了。”

果然，在感叹了一句过后，拉尔戈便放缓了语气，用一种不太容易听出情绪的口吻淡淡地说道：“而对于我们这些高地人来说，不年轻这件事，就意味着死亡的倒计时已经响起了。”

墨檀叹了口气，他当然还记得有关于高地人寿命的知识，而拉尔戈现在的年纪，也正如他所说，只要再过上个几年，就会到达随时都有可能进入‘衰颓期’的阶段，到时候能再活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三年五载，就只能看天命了。

“辛苦了。”

或许是同样讨厌‘身不由己’的感觉，墨檀虽然并不能像自己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时那样最大限度地去与对方感同身受，却还是深有体会地感慨了这么一句，尽管他很清楚，自己的烦恼比起拉尔戈来可能不值一提。

毕竟活着总有希望，就算没希望，也不必提早步入会平等拥抱每个人的死亡。

“谢谢。”

而拉尔戈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自认为也算是个洒脱的人，甚至一度还觉得自己有当阴谋家的潜质，尽管那只是盲目地相信着某人孩提时代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直到这两年，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超凡脱俗的人，恰恰相反，我比我想象的怕死得多。”

墨檀轻呼了一口气，正色道：“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算是一个超凡脱俗之人，但我也很怕死。”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