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孩就这么看着,泪流满面地伸出手,转而身子一软,歪倒下去。
顾正臣上前扶住,看向林白帆:“将她送到船上去,让婆子给她洗洗,换身干净衣裳。”
船上有中年妇人,不少是稳婆。
这似乎不太能理解,船上一群汉子,基本上没人带女人上船,怎么还带稳婆。
事实上,这些稳婆不是给宝船上的水师将士准备的,而是给南洋诸国准备的,是用于传播先进医术、争取人心的准备。
每到一个地方停泊,船队并不是窝在码头无所事事,有采购货物的,也有传授技术的。接生孩子的技术那也是技术,南洋接生的死亡率可比大明高……
林白帆上前,抱走了孩子。
顾正臣转身看向坟场方向,香火袅袅,轻声道:“孩子我带走了,她的余生,我负责,都安心吧。”
风卷起衣襟。
“韩布政使,麻烦还请安排一些匠人,在这里刻一个石碑,写上日本怀良亲王谢罪处。”
顾正臣看向韩宜可。
韩宜可目光看向地上的骷髅头,应声道:“再加一个下跪的石像。”
广州城。
顾正臣手上缠着麻布,登上城墙,神情肃然。
韩宜可言道:“这座城在两个月前完工了,自朱亮祖之后,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伤。”
顾正臣点了点头:“那些冤案?”
韩宜可苦涩不已,摘下官帽,露出了参半的白发:“为了一扫积案,为民平冤,我这条命差点搭进去,好在不负陛下重托,事情总算是办好了。这个时候的民心已是大定,民生凋敝一时半会难以复苏,可总可以熬过去了,明年会好许多。”
顾正臣知道韩宜可这半年多以来不容易,他是一个十分负责的人,做不完的事压在心头,睡不安稳,这白发不是一天熬出来的,而是一天天日以继夜,耗费生命点出来的。
只是民生这事,急也急不来,总需要点时间恢复。
“现在的广东官场,应该过得去了吧?”
顾正臣询问。
韩宜可拍了下垛口,轻声道:“好多了,至少——算得上清明,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什么大贪巨贪,毕竟这里杀了不少官员。”
顾正臣知道,贪官污吏是杀不绝的,人的欲望在那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