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走向詹同,端起桌上的茶壶:“曾经有一位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些路行不行得通,需要看看跟随的人多不多。”
“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话倒有些格物韵味,你说的这位先生也是理学大师?”
詹同问道。
顾正臣微微摇头:“从来没有人想过,到底该如何从根本上解决百姓吃饭问题,或者说,所有想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都固执地将一切都压在了田地之上。但仔细想想,若是冬日里家家户户可以挂满腊肉,纵是来年遇到灾荒年景,省着点吃,至少不会成为流民,不会出现饿死人的场景……”
对于如何发展,发展的考虑,顾正臣并没有保留,全都告知了詹同。
詹同听得很仔细,时不时问上几句,皱了皱眉头:“你这件事做得没错,但你不应该承诺帮助百姓售卖出去,这是不智之举。若是句容百姓家家养猪,就说一家一头,上万头猪,你打算卖给谁去?”
顾正臣坐在詹同一旁:“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但县衙也并非没有后手。这种契约签订是县衙掌控,这也就意味着,县衙能主动控制代为售卖的家猪数量。”
“另外,金陵人口会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肉食消耗也会增加,一年在金陵出售三五千头猪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何况光禄寺那里也需要猪不是……”
“光禄寺,你打算将猪卖给陛下?”
詹同惊讶不已。
顾正臣呵呵笑了:“卖给谁不是卖,只要能将猪变成铜钱或粮食,皇宫可以卖,东宫也可以卖,实在不行,我去一趟魏国公府推销推销,让魏国公一年多吃几头猪还是办得到的。销售是一门学问,总是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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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同突然想起来,自己是白担心了,顾正臣可不止是吃饭知县,还是白糖举人。一个能将白糖买卖做大做强的家伙,实在是不用自己操心什么售卖之事。
“你若是不为官,当个商人怕也是个厉害的。”
詹同认真地说。
顾正臣不置可否。
在老朱手下当大商人,恐怕不会有多好的下场,当个土财主,又会被官员欺负。
顾正臣与詹同闲聊了一个多时辰,见詹同想要离开,便起身道:“詹尚书,不知可借一步说话。”
詹同疑惑地看了看顾正臣,这房间里就三人,多出来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这还有啥不放心的,还需要借一步?
虽是如此,詹同还是点头答应。
詹徽退出二堂,守在门外。
顾正臣看着詹同,凝重地说:“苏州知府魏观,是詹尚书的好友吧?”
詹同微微点头:“没错。”
顾正臣看了看门口位置,压低声音:“不知詹尚书此番回乡,是否路过苏州?”
詹同凝眸盯着顾正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自家老家是婺源,来句容已是绕路,去苏州,那饶的路更远了。虽说甚是想念魏观,可他此时正忙着以工代赈,安抚灾民,还是不去打扰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