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

房间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悄然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戎昭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止，他的双眸紧紧锁定在钟离先生身上，仿若在苦苦追寻一个答案，一个能够慰藉他内心深处那无尽痛苦的答案。作为层岩之战唯一的幸存者，那场惨烈至极的战争，在他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痕。而眼前的钟离先生，不单单是岩王帝君的化身，更是他一直以来无比敬仰的神圣存在。

钟离先生静静地凝视着戎昭，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如沉重枷锁般的业障以及其内心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他微微蹙起眉头，悄然动用神力，一股柔和且温暖的力量瞬间笼罩在戎昭身上，成功压制住了他身上盘踞的业障。戎昭顿时觉得头脑一阵清明，那些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痛苦和混乱也在这一刻暂时得到了缓解。

“戎昭……”钟离先生低声唤他，声音沉稳，且带着深切的关怀之意。

“钟离先生，帝君……”戎昭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我的兄长……我的战友……他们都不在了，唯独我苟活于世。帝君，我是刽子手，我亲手将他们锁在那个可怕的空间里。我害死了我的哥哥，害死了他们。我不该……苟活于世的。”

他的话语中满是自责与绝望，眼中泪光闪烁，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割裂自己的灵魂。钟离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心疼之色，他深知这种痛苦的沉重，那是足以压垮一个人的精神负担。

“我每日每夜都被愧疚折磨，那些画面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他们的呼喊，他们的绝望，我却无能为力。我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背负着这沉重的罪孽，不知该如何前行。”戎昭的声音几近破碎，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钟离先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理解与怜悯。“戎昭，这并非你的过错。战争是残酷的，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也是无奈之举。”钟离先生的话语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心灵的强大力量。

“不，帝君，如果我再强大一些，如果我能找到更好的办法，他们就不会死。是我太软弱，是我害了他们。”戎昭痛苦地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每一滴都像是在他心中烙下一道新的疤痕。

“戎昭，你要明白，生死有命，这不是你能完全掌控的。你活下来，必然有其意义。你的兄长，正是因此，才让你留在外面的…所以,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而应该带着他们的希望，勇敢地走下去。”钟离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戎昭内心的阴霾。

然而，戎昭沉默了，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他知道钟离先生说得有道理，但他又无法轻易地原谅自己。房间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16）下

“意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们都不在了，我独自背负着这罪恶，每一刻都是煎熬。”他的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悲愤，仿佛是在质问整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公。

“他们为了保护家园，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而战，他们的牺牲不是白费的。而你，作为幸存者，有责任将他们的精神传承下去。”钟离先生的语气严肃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戎昭的心上。

“传承？我拿什么去传承？我是一个罪人，我为家族带来了阴霾，让他们无法在璃月港立足…让他们陪着我一起来到这荒芜的，条件简陋的深山之中坐牢…我不配！”戎昭怒吼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他的情绪彻底爆发，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痛苦、愧疚和自责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喷发。

“你不是罪人，戎昭。你在那场战争中已经尽力了，没有人可以责怪你。”钟离先生走到戎昭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他更多的安慰和支持。

戎昭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那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却半点都传不到外面去。

许久，戎昭的哭声渐渐减弱，他抬起头，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痛苦，但也多了一丝迷茫。“帝君，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钟离先生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戎昭。“昔知她们，一直都未曾放弃。”

“昔知……”戎昭忽然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头，痛苦得倒在床上翻滚起来。“帝君……钟离先生……我做了坏事……我对昔知……我做了无礼之举。”

“我知道。”钟离先生淡淡回应，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可是昔知对我说，她并不后悔。你呢？对于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

“我……”戎昭声音颤抖着，轻声说道，“可是……可是我……”

“戎昭，你可是后悔了？”钟离先生语调冷了几分，望着眼前这个颓废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不，并非如此。我不后悔，只是，我……给不了了，给不了她想要的洞房花烛，给不了她渴望的安慰与稳定，给不了那个……藏在我心中，却……再也说不出口的……爱。”戎昭在矛盾之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可是……我真的……不后悔爱她，从小到大，心甘情愿。只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我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我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却还是贪婪地拉着她共同沉沦。我错了，大错特错。”

钟离先生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戎昭，你们都没有错。她孤注一掷地选择了她的心之所向。我从未见过那个那般怕疼的姑娘如此坚定地对我说她绝不后悔。现在，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未来，带着那些逝去战友们的期望继续前进。戎昭，我命令你，站起来！”

戎昭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他深知，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至少此刻，他不再孤单。在钟离先生的鼓励下，他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指引着他走出黑暗，迎接新的希望。